三重表征视角下的化学学习研究_长时记忆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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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尔伯特(J.K.Gilbert)指出,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三重表征已经成为化学教育研究领域的框架,也是此领域最多产的观点,这一思想指导着世界范围内的化学教师、化学教材编写者、化学课程以及软件开发者的研究与工作[1]。塔兰克(V.Talanquer)认为这一思想已经成为化学教育和科学教育研究中的范式[2]。我们将其称为三重表征研究范式。美国在《国家科学教育标准》中明确提出,化学学习要求学生的思维能够在宏观世界、微观世界和符号世界(即三重表征这一研究范式中存在多种表述方式,如宏观表征、宏观水平、宏观世界和摩尔水平等,它们具有大体相同的所指,在此我们不做区分)之间灵活转换[3]。这一研究范式之所以具有巨大的能量,其首倡者约翰斯顿(A.H.Johnstone)认为恰是由于三重表征对化学学习本质与学习机制的深刻认识,使得其对化学教学、化学课程等方面的研究根植于相关理论之上[4-5]。

      梳理了这一研究范式对化学学习的已有研究成果。具体包括:发现学生在宏观表征、微观表征和符号表征学习中存在的困难,结合信息加工模型合理解释化学学习机制。纵观已有研究,提出几点思考,以期为化学学习后继研究提供借鉴。

      一、发现化学学习中的困难

      1.学生在宏观表征层面的学习困难

      化学家在多个水平上描述化学科学。宏观表征指向人类感知器官可以直接感知到的物质及其性质[6];人们通常认为学生在这一水平的学习应该较为轻松和成功。事实上,化学科学关注的宏观水平与日常生活中随处发生的感知体验并不完全等同。与后者相比,学习者关于典型化学现象的宏观经验或体验非常贫乏。这是由于“化学并不是直接审视自然复杂的方方面面,而是寻找并建立典型现象[1]”。纳尔逊(P.G.Nelson)(2002)也通过研究证实学生通常缺乏对典型化学现象的体验或经历[7],指出这不但是宏观表征层面学习的不足而且带来整个化学学习的困难;建议化学教学应该从宏观表征开始循序渐进展开。

      研究发现,信息丰富的宏观现象为学习者提供大量的感官刺激,这反而让学生困惑到底要从中学习些什么,他们往往止于观察显著的宏观现象。化学学习需要学生将体验到的宏观现象与相关科学概念或理论解释相联系,将宏观表征分别与符号表征、微观表征建立联系。这种联系对于学生来说是困难的。没有这种联系支持的宏观表征学习往往停留在肤浅层面;深入的研究揭示出,如果学生将学校感知的实验现象与生活经验割裂开来或对立起来,那么学习实际上并没有发生[8]。

      可见,看似对学生充满吸引力的宏观层面的化学学习中也存在着大量的陷阱与学习困难一缺乏(或相对生疏)对典型化学现象的感知体验,肤浅地理解宏观现象,孤立地看待化学事件,大量的感知刺激带来的认知困惑等都造成宏观表征层面化学学习的失败。

      2.学生在微观表征层面的学习困难

      微观表征被认为是学生理解的难点所在,学生在这一领域存在大量的相异概念。到底是哪些因素阻碍学生对微观表征的理解?诺维克(S.Novick)(1978)等人分析发现,为了建构物质的粒子模型,学生必须超越“物质的静止的、连续的状态”这一直觉来内化相关科学模型。在这一内化过程中学习者既要超越来自感知的挑战还要实现对概念本质的理解,以便使得自己建构的认识与科学家的模型相一致[9]。可以说,对化学微观表征层面的理解挑战学生的直觉乃至信念,这也是微观表征学习较宏观表征学习更为艰难的原因之一。迟特布罗斯(G.Chittleborough)等人(2008)研究发现,仅仅尺度不同的微观水平和宏观水平虽然都是对真实存在的表征,但是由于微观表征的不可视性,使其真实性受到学生的普遍质疑;所以学生关于微观世界的心理模型相当贫乏[10]。

      鉴于微观表征层面概念的抽象性,部分研究者从学生思维发展水平与化学概念学习所需要的思维水平之间的差距来解释微观表征学习的困难。基于皮亚杰的认知发展阶段理论,赫伦(J.D.Herron)(1975)比较了具体运算阶段的学生在化学学习中能够为之与不能够为之的事情;揭示出大量化学概念的学习需要学生达到形式运算阶段[11](也称形式思维水平)。沃德(C.R.Ward)和赫伦(1980)发现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存在各种思维发展水平,大部分学生没有达到皮亚杰所言的形式思维水平。所以他们无法在脑海中处理像原子、分子这一类不能直接被感知到的物体,这就导致学生对大量化学概念的理解存在困难[12]。从思维发展水平来看,研究者提出化学难学的根源在于:化学科学所谈论的内容(尤其是微观表征所涉及的化学概念)对于学生而言不具有直观性与体验性,而大部分学生还处在不能理解超越他们直观体验的具体运算阶段。

      对微观表征的理解还受到众多因素的影响。譬如,教学中化学教师通常借助于多媒体、化学图片等可视化模型来帮助学生实现对微观表征的理解。冯科(V.Ferk)(2003)等人研究发现:使用三维模型、图片、计算机产生的模型等具体的表征方式促进学生对分子结构的理解;使用化学空间立体结构图等抽象表征方式带来较差的学习理解[13]。可见,不同的可视化模型也影响学习者对微观表征的理解。研究发现,对可视化模型的理解还需要学生具备相关的科学概念并拥有多种能力,如空间想象能力、在不同维度(三维和二维)之间转换的能力等。

      纵观以上研究,微观表征的理解确实对学生提出多方面、高水平的综合要求。

      3.学生在符号表征层面的学习困难

      威灵顿(J.Wellington)和奥斯本(J.Osborne)(2001)指出,过去30年的研究表明,科学学习的主要困难来自科学语言学习,对于大部分学生而言这是一个主要的学习障碍[14]。科学语言学习为何如此困难?综合已有研究,泰伯(K.S.Taber)在“符号水平的学习”(Learning at the symbolic level)一文中解释如下[1]:符号表征作为宏观表征和微观表征的中介造就了符号本身的模棱两可性——学生往往不清楚某化学符号到底在传达宏观层面的信息还是微观层面的信息,这成为学生理解化学符号的困难之一。当学生没有形成对微观表征的已有理解时,符号表征对于化学学习是最困难的。因为化学符号本身高度融合了大量的学科知识与抽象概念,这成为符号表征学习的又一困难所在。对符号表征的理解困难还来自学习者不清楚或无法理解符号或语言层面的复杂规则;现代化学符号经历了百年的发展与变革,其中包含着大量与化学科学发展历程紧密相关的、约定俗成的规则,因为没有相关的储备知识,学习者不具备识别能力,往往纠缠于符号中的偶然因素或不重要信息,这使得符号学习充满陷阱。

      化学符号中往往同时包含数学信息与化学信息,这也干扰学生对符号表征的理解。有研究者发现化学学习中存在2类学生:一类对化学概念更感兴趣;另一类急于解决化学中的计算问题,后者为潜在的化学学习者[15]。塔格徘诺(M.Taagepera)(2000)追踪研究发现,学生在有机化学学习中更多基于算法而非官能团等原理性知识建构起认知,这导致新情境中问题解决以及知识存储的困难[16]。这些研究都表明符号表征学习的困难还来自学生对符号中数学信息与化学信息理解或把握的片面性。这种片面性部分是由于“有时化学教师正是以算法的形式来教授学生”。

      Taber对常见的化学符号学习研究发现,只有当学生“对符号很熟悉;很好地理解符号表征的假设性概念原理;相当熟悉符号表征所借鉴的范例与参照[1]”的时候,学生才能理解并使用符号。否则,符号本身在学习者工作记忆中就占据一定的容量,这使得其工作记忆中用于加工信息的空间更为有限,学习的困难便由此增加。这也解释了为何对于化学家很直白的符号对于学习者却是极大的挑战。

      也有研究者将化学符号学习视为第二语言的学习,提出“学生不但要学习一门新语言,而且要使用这门新语言理解特殊的物质。”所以对于母语非英语的学习者而言,化学语言学习的挑战更大。Johnstone等人发现,学生以第二语言学习科学知识时,他们的理解和推理能力至少降低20%[17]。结合信息加工模型,他们对此提出解释:当使用第二语言时,学习者在工作记忆中需要进行第二语言与母语之间的转换,这就造成信息保持和信息加工对工作记忆空间的争夺,最终导致学习者信息加工能力的削弱,即体现为理解和推理能力的降低。

      以上梳理了三重表征研究范式下研究者对化学学习困难的诸多发现。将以上研究成果整合在图1中,以便全面审视化学学习的困难所在。

      二、解读化学学习心理机制

      真实的化学学习不会仅仅停留在宏观表征、微观表征、符号表征这些单一的层面,往往需要学习者在不同表征之间进行转换。Chittleborough等人(2008)指出化学实验装置图、分子原子的图片、化学方程式等常规化学内容的学习需要学生在三重表征之间进行转换[10]。毕华林等人通过问卷调查发现任何一种表征的薄弱都会带来三重表征之间转换的困难[18]。学习者如何在三重表征之间进行转变?研究者提出不同的理论构想。其中,Johnstone将三重表征与信息加工模型相结合成功解释了化学学习中普遍存在的若干问题,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化学学习机制及其本质。

      

      

      Johnstone基于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和所在团队成员的系统研究,提炼出用于解释化学学习的信息加工模型[4],如图2。这一模型与心理学家的信息加工模型一致。该模型由感知过滤(perceptionfilter)、工作记忆空间(working memory space)和长时记忆(long-term memory)3大部分组成。感知过滤具有筛选信息的功能,长时记忆中已有的经验、兴趣、知识结构影响对信息的识别,控制着感知过滤装置中的信息筛选过程。工作记忆空间主要用于保持(holding)和加工(processing)信息,2者共享这一空间;同时能够拒绝(rejected)通过感知过滤的某些信息。工作记忆空间的有限性造成信息保持与信息加工之间的资源竞争。学习者只能通过组块(chunking)提升工作记忆的有效性。组块能力依赖于其长时记忆中有组织的认知结构[19]。长时记忆中的信息有多种存在状态,可以是彼此联系的(connected),可以是错误联系的(misconnected),也可以是没有建立联系(unconnected)、孤立存在着的。这些状态既是学习的结果,也影响随后学习的发生。

      该模型强调长时记忆中信息的存储状态对整个化学学习的重要影响。一定程度上,学习者长时记忆中相关知识的数量及其结构就成为制约学习的重要因素。因为其中已有的知识储备以经验、兴趣等方式控制着感知过滤装置对外界刺激的识别、筛选与过滤,也影响工作记忆空间中的信息组块方式,影响其用于信息加工与信息保持的空间分配比例,进而影响工作记忆的有效性。长时记忆以不同的方式影响着感知过滤和工作记忆,对学习过程的这些影响同样对学习结果产生影响。譬如,伴随着学习的大量错误概念的产生等。

      基于这一模型,结合三重表征,Johnstone等人解释了化学学习心理机制。他提出初学者长时记忆中化学三重表征知识储备普遍不足。这是由于化学学习中的可感知信息远少于生活中的刺激,学习者尤其是初学者长时记忆中宏观表征层面的经验很少,关于化学的微观表征层面和符号表征层面的知识储备更是无从谈起。长时记忆中宏观表征、微观表征和符号表征储备的不足使得学习者无效筛选,无力加工来自外界的信息。他们往往被噪音(noise)干扰无法分辨有效信息;不能通过建立组块来缩减工作记忆中用于信息保持的容量;不能合理分配工作记忆空间中信息加工与信息保持的比例,进而无法在化学学习中体现出已有的理解与认知水平。这就解释了专家和新手之前学习能力与理解能力的差异——正是基于已有图式(个体在长时记忆中建构起的认知结构),化学家和化学教师能够在三重表征之间灵活转换,而初学者无法做到,因为长时记忆中不具备相关图式。

      长时记忆中知识储备的不足使得当学生向长时记忆中存储化学信息时往往发生两种情况:(1)由于无法在长时记忆中的已有认知结构中寻找到合适的附着点,新信息只能被歪曲地满足当前认知结构,这就引发大量相异概念或错误概念的产生;(2)部分学习者依赖于死记硬背式的机械学习,造成向长时记忆中储存的信息没有和已有认知建立有效联系,而只是孤立存在着,这就带来之后信息无法提取等问题。这便解释了化学学习中大量错误概念产生的原因以及研究发现相当比例学生选择僵硬地机械式学习化学的不得已。

      此外,由于工作记忆的有限性——这一有限性一方面来自工作记忆空间自身的制约;另一方面来自初学者组块能力的缺乏,而后者受制于其长时记忆中的认知结构——同时教授宏观、微观和符号3个水平的化学知识往往造成学习者认知超载进而引发学习中断。当三重表征同时进入学习者工作记忆空间的时候,由于之前揭示出来的三重表征单一层面学习中存在的多种学习困难(详见图1):譬如大量宏观现象所带来的认知困惑、微观表征层面概念的抽象性、符号表征自身包含的约定俗成等;学习者需要调动大量甚至全部的工作记忆空间用于信息保持,这就无力进行有效的信息加工,这种认知超载最终带来学习中断。

      借助三重表征和信息加工模型,Johnstone等人揭示了化学学习中普遍存在的认知超载现象。譬如,课堂教学中教师举起一只装有蓝色溶液的试管说:“我这里有一份铜盐溶液,蓝色是由于水合铜离子的存在,一般表示为

(aq)”。教师的这一句话已经在宏观表征(蓝色溶液)、微观表征(水合铜离子)和符号表征(

(aq))之间进行了快速转换,并最终停留在由三重表征构成的化学三角形的内部。没有什么能保证学生的思维能够跟上教师的这一思路,认知超载便由此产生。Johnstone还分析了化学实验室中的学习,揭示其认知超载的事实,提出借助于实验前的准备提高学习效率,帮助学生在实验内容与已有化学知识之间建立联系。

      化学学习中学习者如何在三重表征之间进行转换?研究者提出了各种理论构想。有从心理模型建构的视角,有从元可视化能力发展的视角。Johnstone的信息加工模型是其中较有代表性的一个,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化学学习机制及其本质。

      借助于三重表征,研究者发现了化学学习中学习者面临的各层面的学习困难(见图1),揭示了化学学习中繁重的思维内容;结合信息加工模型,研究者从心理学层面解释了化学学习机制及其本质,揭示了常规化学教学中随时随处发生的认知超载。对于化学学习研究而言,这是当前较为深刻的解读与认识。

      三重表征研究范式下对化学学习的这些认识已经一定程度地改变了人们关于化学学习、化学教学、化学课程设置的已有观点。人们再不会简单地指责学生为何总是这么笨,再不会埋怨(世界范围内的)学生为何总是逃避化学学习,再不会想当然地进行化学教学设计。没有三重表征这一研究范式的引导,可能对化学学习的认识还不会如此深入与系统。

      三重表征研究也存在尚待完善之处。从Johnstone的研究来看,三重表征思想结合信息加工模型虽然成功解释了化学学习中的若干问题,但是他所使用的信息加工模型完全来自心理学研究,不经任何改造,不免让人觉得这2大模型在其研究中尚未有机融合,这实为一大遗憾。从三重表征研究范式下的群体研究来看,三重表征囿于化学知识本体来研究化学学习、化学教学等问题;显然,影响三重表征建构与灵活转变的因素除了化学知识本体[20]以外,还有学习者的认知因素、其情感状态、社会文化背景以及这些因素之间的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国内研究揭示[21],造成中学生化学学习困难的主要原因有学习方法不当、学习效率低效、学习兴趣不浓、学习动力不足、学习主动性差以及课业负担过重、化学知识抽象难懂等主客观因素。仅仅立足化学知识不考虑学习发生的大背景、小情境以及学习主体等内外主客观因素,显然不能深入认识化学学习的本质,不能科学建构三重表征灵活转变的理论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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