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泰古丝绸之路_中欧关系论文

阿拉泰古丝绸之路_中欧关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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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泰是中亚古代游牧文明摇篮,是我国北方游牧民族的重要发祥地。在欧亚草原上,阿尔泰自古以来即是东西方文化的汇聚地、熔铸地;自然,亦应是东西方的交通枢纽。

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丝绸之路,阿尔泰并不是一个被丝绸商旅所遗忘的贸易区,然而,在以往的研究中,对丝路北道的记载仅提及了与阿尔泰地区相邻的伊犁干线。尽管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丝绸研究规划”中,已提出了阿尔泰草原丝绸之路;但遗憾的是:该规划仅提及了蒙古共和国的戈壁阿尔泰省与俄罗斯联邦的阿尔泰边疆区,对于中国阿尔泰丝绸之路,则完全未提及①。

鉴于上述情况,本文就中国阿尔泰古代丝绸之路的史籍记载与实际情况作具体阐述,以使中外学界及旅游界对这个被人遗忘了很久的、却是非常重要的中国阿尔泰古代丝绸之路,有一个附合史实的客观认识。

一、关于中国阿尔泰境内丝绸及丝路的记载

公元七世纪初,居于阿尔泰山、杭爱山、色楞格河一带的游牧民族妇女的服饰是:“总发为髻,高五、六寸,以红绢囊之”。在叶尼赛河上游及阿尔泰山北部的黠戛斯妇女则“衣毳,锦、”《新唐书》并指出这些丝绸、毛织品“盖安西、北庭、大食所贸售也”②。

一二四六年,葡萄牙人柏朗嘉宾奉教皇因那鲁四世之命出使蒙古,当其沿阿尔泰山进入贵由汗大本营时,他发现蒙古贵妇喜爱戴一种称为波克的头饰,有一腕尺孔雀毛,顶围镶有宝石③。

由此可见,丝绸至少在公元七世纪初至成吉思汗后裔经略中亚时,已是古代阿尔泰妇女喜爱的穿戴之物。从《新唐书黠戛斯传》的有关记载中,已颇为明确地指出了,由阿拉伯人那里(主要是波斯)至吐鲁番、吉木萨尔、阿尔泰有一条丝绸贸易的通道。

隋朝外贸官吏斐矩在其撰写的《西域图记》中,则进一步明确指出,由中国通向地中海区域的商路,即举世文明的丝绸之路:“发自敦煌,至于西海,凡为三道,各有襟带”。其中,“北道从伊吾(今哈密),经蒲类海(今巴里坤)、铁勒部、突厥可汗庭(今巴尔喀什湖之南),渡北流河水(今锡尔河),至拂林国(东罗马)达于西海(地中海)”。

我国中亚学者朱杰勒先生在《中国和伊朗关系史稿》中指出,这一隋唐时代我国与波斯的陆路交通,基本上与汉代相同。这一结论则表明:经巴里坤,去地中海的北道,早在二千多年前即已存在。

那未,北道中的哪一处地名与中国阿尔泰有关呢?经中外学者考证,北道中的铁勒部就在目前的新疆的阿勒泰地区境内。

与哈萨克克烈部有渊源联系的铁勒部,(克烈的许多部落的名称与《新唐书》上的铁勒部落相同,而且,克烈的名称,很可能与铁勒部的契首领的名字有关)④。

日本学者安部健夫认为:“从独立与隶属关系的转移来推测,那未铁勒民族的政治中心不是在漠北,而是在准噶尔盆地”⑤。我国台湾名学者刘义棠先生在对此亦有相近观点,他认为:“西丁零、西铁勒,均在额尔齐斯河与巴尔喀什湖之间”,而且“铁勒部薛延陀乙失钵建牙燕未山北(金山西南或金山支脉)”⑥。上述著作所言及的准噶尔盆地、额尔齐斯河、燕未山,其大部分均在当今阿勒泰地区境内。至于丝路商旅为何不直接从巴里坤直达巴尔喀什湖,而北上阿尔泰且西下巴尔喀什湖呢?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究其根源,目的有二:一则,阿尔泰是突厥故牧地,且与巴尔喀什湖一带的突厥部落联系密切;二则,西丁零、西铁勒称雄于阿尔泰、天山北部时,其经济实力雄厚,何况阿尔泰以金山著称,以丝绸换取金、裘皮等物何尝不是商贾营利之目的?

有关铁勒在经营方面的历史则可见于《北史》卷九十七“西域传”的记载。由于有许多西域商人到内地去做生意,所以,当时铁勒便“恒遣重臣在高昌国,有商胡往来者则税之,送于铁勒”。

《西域图记》的阐述,颇权威地指明:自汉、唐以来,中国阿尔泰与丝绸的重要集散地─—地中海一带,早就有了颇为频繁的往来。

在俄罗斯联邦境内的阿尔泰巴泽雷克五号墓出土的凤栖息于树上,凰飞翔于树间的彩色刺绣⑦,及当今世界保留下来的最古老的波斯毛毯⑧;则是上述结论的最有力例证。

二、中国阿尔泰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干线

裴矩粗略地划了一条阿尔泰与中亚、西亚通商的丝路干线,那末其具体路线,又是怎样的呢?这是一个学者们极为关注的,也是亟待解决的研究课题。仅在此,将自身求索之所得,披露于此,供学界参考。

在新疆阿勒泰地区境内的丝绸之路,其干线颇多,但就其地貌分类而言,可分为草原丝绸之路,戈壁沙漠丝绸之路,水上丝绸之路;就其方位而言,大体可分为东南道、东道、北道与西道。

(一)按地貌分类的丝路

1.草原丝绸之路

(1)青吉线:即青河县至吉木乃县的干线,其具体路线是,从蒙古科布多进入青河县的塔克什肯口岸或三道海子,且沿布尔根河或查干河进入青河,再由青河向霍尔茨(今富蕴县城)向额尔齐斯河顺流而下去布尔津、吉木乃至哈萨克斯坦的斋桑、赛米、卡拉干达、乃至咸海与里海。

(2)青布线:即青河县到福海县的布伦托海的干线。其具体路线是:从蒙古科布多进入青河县的塔克什肯口岸,且沿布尔根河,顺乌伦古河而进入布伦托海(即乌伦古湖),且由布伦托海进入和布克赛尔、塔城、经准噶尔大门(现今阿拉山)前往巴尔喀什湖到里海。

(3)乌布线:即阿勒泰市的乌尔莫盖提大坂至福海县布伦托海的干线。其具体路线是:由蒙古科布多、达英湖进入乌尔莫盖提,且由乌尔莫盖提进入乌契力克、小克兰河、阿勒泰、齐伯渡、布伦托海;或由乌尔莫盖提进入耶戈阿什、沙勒凯尔、加斯卡拉盖、阿勒泰、齐伯渡、布伦托海。

2.戈壁沙漠丝绸之路

(1)青巴线:即青河县与巴里坤的干线。这是中国阿尔泰古代丝绸之路最重要的干线,亦是《西域图记》已有所述明的干线。其具体路线为,由蒙古科布多进入青河县的布尔根河或三道海子,而后进入萨尔托海、野马泉、红柳沟、将军戈壁、奇台乃至巴里坤。或由巴里坤进入青河(戈壁沙漠路);且从青河进入齐伯渡、吉木乃、斋桑等地。(草原路)

(2)富乌线:即富蕴县与乌鲁木齐的干线。其具体路线是由富蕴县的恰库尔图进入苇泉、火烧山、吉木萨尔而后抵达乌鲁木齐。

(3)阿乌线:即阿勒泰市到乌鲁木齐的干线。就一般情况而言,它是冬季商旅驼队的路线,也是一条最捷近的路线,其两地间距离仅500多公里。(目前阿勒泰至乌鲁木齐的航线即460公里)其具体路线是:由阿勒泰横渡额尔齐斯河达乌伦古河东部顶山,抵准噶尔盆地边缘,而后进入大沙漠腹地盐湖,维须不拉克(即三泉之意),且从邻近的干沟南下至米泉、乌鲁木齐。尽管这是二百多年前的清朝的驿站路线,但根据当地的水草条件,较为古远的阿尔泰丝路商旅也只能沿着这条大体相近的路线行进。

3.水上丝绸之路

额斋线:即我区境内的额尔齐斯河与哈萨克斯坦斋桑湖之间的干线。其具体路线是:由霍茨河、喀拉额尔齐斯河汇合处顺流而下,经布尔津县、哈巴河县而进入斋桑湖,且由斋桑进入乌斯季一卡缅诺戈尔斯克,赛米(即赛米巴拉金斯克)。

该水路干线已有相当历史。之所以这样认为,由于与俄罗斯联邦阿尔泰相邻近的塔加尔岩画,已反映了驶船出航的题材,(塔加尔时期原苏联学者认为是在公元前700年至公元前100年)。而且在阿尔泰迈埃米尔文化遗址中,出土了大量的鱼鳞,鱼骨,可见捕鱼是居于额尔齐斯河的阿尔泰原始居民必不可少的生活来源⑨。上述考古遗存表明:早在二千年以前,以捕鱼为业的古代阿尔泰人已会造船和驶船了。因而在额尔齐斯河汛期时,古代阿尔泰人尤其是居住于额尔齐斯河畔擅长渔业的克马克人,可乘船、乘木排或皮筏顺流下,至布尔津、斋桑等地,以其猎取的兽皮换取茶、盐、衣物等商品。

另一点不可忽视的是,在西方史料中有一个被称为守护金子鹰的部落,曾居于伊塞克湖与额尔齐斯河之间⑩。而阿勒泰地区的额河却以盛产砂金而著名。在汉代,阿尔泰即被称为金微山(即盛产徽金之山)额河的砂金之所以名扬古希腊,可见当时的采金已有相当规模。具有相当规模的水下采金,其运输方面离不开木船、皮筏、木排等运输工具。就古代水中淘金的具体情况而言,额尔齐斯河是一条非常富裕的采金带,自然亦相应地成为一条重要交通枢。由于所采的金砂其易货值高,因而被游牧社会视为豪华品的丝绸,自然应是主要易货商品之一。

(二)按方位分类的丝路

1.东南道:

主要以巴里坤为门户,经木垒、古城、将军戈壁、哈拉玛依勒山、红柳沟、野马泉、萨尔托海、青河。前往阿尔泰的戈壁丝路。

2.东道:

主要以科布多为门户,前往阿尔泰的草原丝路。其主要干线即是上文所述及的青吉线、青布线。

3.北道

主要以达英湖为门户,前往阿尔泰的草原丝路。其主要干线即是上文所述及的乌布线(需补充一点的是,乌尔莫盖提至布伦托海后,除分别进入巴尔喀什湖、阿拉山口及中亚河中地区外,仍可沿黑山头和什托洛盖、乌尔禾、克拉玛依、沙湾、玛纳斯、昌吉至乌鲁木齐)。

4.西道

主要以现今的吉木乃、哈巴河口岸为门户(或以斋桑为门户亦可)。其主要干线为青吉线、青布线的草原路。

此外,仍有一条由吉木乃、哈巴河至斋湖而后进入阿尔泰山北部、唐努乌梁海、鄂毕河、叶尼塞河乃至贝尔加湖以南的森林丝绸之路。

5.南道

由于乌鲁木齐处于阿勒泰的正南方位,因而阿乌线、富乌线可视为南道丝路。

本文所提及中国阿尔泰的南、东、北、西及东南的门户中,除巴里坤已在隋代史籍记载外,乌尔莫盖提、科布多门户在史籍记载中亦有相应反映。

成吉思汗西征时,曾越金山而西行。其西行路线,很可能是乌尔莫盖提至布伦托海的路线。之所以这样认为,西征军越金山后曾途径千百泉之地,此多泉、多林之地很符合乌尔莫盖提邻近地区的特征。而且乌布线,在清代的驿站线路亦有明确记载。这是夏季最捷近的一条路,而且水草条件好,隐蔽性强,便于西征大军的行动。

此外,《蒙古秘史》在述及成吉思汗与乃蛮部落不亦鲁汗作战时,即是从科布多这一门户,进入布尔根河、乌伦古河至布伦托海一带。

述及此,兴许有人会问,该文是研究丝路的,怎么提起军事路线了呢?此军旅之路与商旅之路有什么联系呢?

笔者以为,从阿尔泰至中亚草原,军旅之路与商旅之路,就其各自具有的功能而言,军旅之路亦可以是商旅之路,商旅之路亦可以是军旅之路,必须择水草而行。因而生态繁茂,水草丰饶之地,往往是军旅与商旅的共同之路。

由于此,我们且可从史籍的征战路线推测与其大体相近的商旅之路,因而我们可以从历代的重大的军事行动及大迁移中,可窥见已被现代文明社会所遗忘的,曾一度兴盛的丝绸之路。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王炳华先生亦曾在“草原丝绸之路”一文中指出:蒙古高原至黑海之滨存在一条古老的商道;这条商道的大体路线是:经中蒙边境的一些大坂(包括乌尔莫盖提大坂),进入布尔津河上游,克兰河上游,进入额尔齐斯河;或由开尔根鄂博,巴彦毛德尼布拉格翻越阿尔泰山,进入布尔根河上游及乌伦古河;向南穿越将军戈壁,进入奇台。或抵乌伦古河、额尔齐斯河后,沿河西行进塔城、博乐、伊犁河谷抵哈萨克斯坦(11)。

王炳华先生所指的与中国阿尔泰古代丝路有关的交通干线,与本文所提及的丝路金山道的干线其大体上是一致的。

对于上述按地貌、方位分类的中国阿尔泰古代丝绸之路,还可以从铁勒部的分布与高车丁零的迁涉路线得以印证。

据《隋书》记载:“铁勒种类最多,自西海之东,依据山谷,往往不绝”。其中有居独洛河(即蒙古首府乌兰巴托附近的图勒河)以北,有十个大部落;居伊吾(即哈密)以西,焉耆之北,有九个大部落;金山西南(阿勒泰地区境内)有四个大部落;康国(即撒马尔罕一带)有十个大部落;得嶷海(即里海)东西,有四个大部落;拂林(即东罗马)东,有五个大部落;北海(即贝加尔湖)的都波部落(12)。

由于上述部落均属于铁勒部落联盟,因则彼此的联系与往来均十分密切;因而这些部落的居地已成为日后的商道或丝绸之路的重要交通枢纽。

就上述铁勒部的分布情况,若以“金山西南”为中心枢纽,其大体的交通干线即是:1.独洛河(即图勒河)─—科布多─—经塔克什肯或三道海子─—布尔根河─—乌伦古河─—布伦托海(即乌伦古湖)─—和布克赛尔─—阿拉套山─—伊塞克湖─—得嶷海(里海)。

2.或经北海(贝加尔湖)─—萨彦岭─—科布多河─—乌尔莫盖特─—克兰河上游─—布伦托海……得嶷海。

3.伊吾以西,焉耆以北,奇台、乌鲁木齐是其大体方位的主要交通枢纽;其具体路线是:

哈密─—巴里坤─—奇台─—将军戈壁─—野马泉─—二台(即萨尔托海)─—乌伦古河─—布伦托海─—和布克赛尔……得嶷海。

或走天山南路:哈密─—(乌鲁木齐)─—焉耆─—轮台─—龟兹(即库车)─—姑墨(即阿克苏)─—疏勒(即喀什)─—康国─—伏尔加河─—得嶷海。

上述铁勒诸部大体的交通干线与本文所述及的草原路的青吉线、青布线、乌布线以及戈壁沙漠的青巴线、富乌线、阿乌线基本上相吻合;可以说丝路金山道是上述交通干线的重要路段。

我国学者丁谦在其著作《北方三大人种考》中,指出:三国时,分布于金山南的西丁零(又称为高车丁零)其迁涉路线是:“由独洛河,历伊吾、金山,而蔓延于西域,最远者并入俄之南境端河,里海等处”。这一迁涉路线与铁勒诸部的分布,大体相一致。这一路线亦是中国阿尔泰及蒙古高原、巴里坤草原以及天山、黑海等地的欧亚草原骑马民族东驰西骋的主要路线。

鉴于上述原因,中国阿尔泰古代丝绸之路的主干线,亦是以上述路线为基础而衍生、发展;这是毫无疑义的。

三、中国阿尔泰古代丝路之开辟、发展与延续

1.开辟阶段

(1)汉代的和亲、通关市推动了丝路金山道的开辟。

据《史记》匈奴列传记载:公元前201年汉高帝初即位时,匈奴常侵盗代地(今河北、山西等地);为此高帝使刘敬奉宗女公主为单于阏氏、岁奉匈奴絮缯(即丝绸)酒米食物各有数,约为昆弟以和亲。自此后至公元前120年,汉与匈奴有八次和亲。在和亲的同时,汉朝允许匈奴人通关市,到边地与汉人进行贸易。因而至景帝末、武帝初,西汉和匈奴是“明和亲约束,厚遇关市,饶给之”,因而“匈奴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往来长城下”。(13)

匈奴强盛时,呼揭(今阿尔泰所在地)坚昆、丁零等皆成为匈奴部落族联盟,因而尽管匈奴单于庭建于故衍水、余吾水(今乌兰巴托一带),但匈奴是行国,有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特点,因而杭爱山,阿尔泰这些牧草丰饶之地,亦必然是匈奴单于亲属或分封诸王的牧地。因而汉朝宫廷赠送的丝绸及匈奴人从边地换来的丝绸,均要从郅居水下游的燕然山(今杭爱山)渡扎布汗河而抵金微山(今阿尔泰山);且可沿乌伦古河西南的塔城直趋塔拉斯及阿姆河与锡尔河地区。

(2)汉代的西域都护府巩固了丝路金山道的地位

公元前60年,西汉的乌垒城(今轮台附近)建西域都护府后,作为西域的门户(亦是阿尔泰东南道之门户)─—车师前国(今吐鲁番一带)所在地,车师后(王)国(今吉木萨尔一带)所在地,以及天山南路、北路及帕米尔一带均隶属汉朝。

再者,自汉武帝以来,南匈奴归汉,北匈奴败走金山,从而解除了匈奴对汉朝及西域城国的威胁,打通了前往西方的道路,保证了来往商人与使节的安全。因此,丝路金山道日渐繁荣,在福海县城(即布伦托海南部)发现的汉代五铢钱,即是那一历史时期的见证。

(3)塞人的“黄金之路”,促使丝绸之路兴盛

古希腊历史学者希罗多德在其传世巨著─—《历史》中曾提及了一支与斯基泰王族作对而迁涉遥远东方的斯基泰人。这支我国史籍上称为塞人的部落,曾居住在一个叫玉尔卡依狩猎民族的东部的邻近高山;而这座高山下中外学者均认为是阿尔泰山。该地以盛产黄金而出名,因而古希腊人把当地居住在阿尔泰的部落,神话般地称其为“守护金子的狮身鹰头兽”(14)。

近几年,在中国阿尔泰境内的阿勒泰市、布尔津县、哈巴河县、富蕴县、青河县均发现了一批具有塞人文化特征的岩画、鹿石及铜、人形石雕像(15)而且邻境地区有类似的考古发现;因而,我国新疆的考古学者认为:早在公元前五世纪以前,土兰平原、哈萨克丘陵到准噶尔盆地、河套地区以及蒙古高原的草原之路,古代塞人在开拓和维护这一交通干线曾发挥过重要作用。

当年,经过这一古道西去的主要商品是黄金。在公元前七世纪至公元前四世纪,斯基泰人(即塞人)曾在这古道上从事黄金贸易;而黄金的主要来源则来自闻名世界的金山─—阿尔泰。阿尔泰的“黄金之路”的贸易货物,除黄金之外,来自中原的丝绸、漆器、铜镜等,均是西方十分珍视之瑰宝。

阿尔泰“黄金之路”的兴盛,自然亦有力地拓展了中国阿尔泰的古代丝绸之路。(16)

2.鼎盛阶段

就中国阿尔泰草原及邻境地区游牧的哈萨克民族而言,自公元前七世纪至公元六世纪,经历了起源时期以后,便进入了形成时期。在公元六世纪至十二世纪,古代哈萨克部族先后经历了突厥汗国,突骑施汗国,葛逻禄汗国,克马克汗国,喀喇汗朝和西辽统治时期。

在这一时期,哈萨克各部落的政治、经济、文化联系颇密切,渐已形成共通的文化与颇为一致的民族心理素质;它以其崛起的姿态、积极地参与且发展了中国阿尔泰与中原地区、中亚地区的丝路经济。

在这一阶段,丝路金山道历经了如下的几个重要历程:

(1)金山都护府,北庭大都护府的建立,确保丝路金山道的畅通。

公元657年,唐代名将苏定方击西突厥沙钵罗可汗至金山北,且在曳至河(即额尔齐斯河)展开决战,击破阿史那贺鲁主力军十万。此后(大约在658年)即在金山设立都护府,以管辖阿尔泰山及西州、庭州、伊州地区。702年,唐朝设立北庭大都护府,辖天山以北诸部。因此,统一了新疆,结束了分裂割据的局面,为丝路金山道畅通及振兴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商贸基础。

(2)绢马贸易与和亲使丝路金山道达到鼎盛阶段

由于政治安定,唐朝与回纥的绢马贸易发展迅猛,因而“自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六千,置八坊。列布河西西丰矿之野。方其时,天下一缣(丝绸)易一马”(17)

降及代宗之世(763-779),因回纥助唐收复两京,“代宗厚遇之,与中国婚姻,岁送马十万匹,酬以缣帛百余万匹”。

(3)葛逻禄汗国与克马汗国崛起,使丝路金山道久盛不衰。葛逻禄的谋落部是哈萨克的古代部落之一。沙畹在《西突厥史料》中,记载了葛逻禄在乌伦古河一带牧居;而《西域图志》卷三《唐代地图》葛逻禄地置于乌伦古河与喀拉额尔齐斯河之间;并且认为:葛逻禄的谋落部居斋桑湖及乌伦古湖(即布伦托海)之间,炽俟部居乌伦古湖西,踏实力居塔尔巴合台。据《世界境域志》有关葛逻禄与图斯库勒的介绍,以及乌伦古湖的实际情况,著者以为《西域图志》对葛逻禄的记载,基本上是可靠的。

波斯文的地理著作《世界境域志》的第三章所记叙中亚、西亚等地境内的十一个咸水湖中,曾提及了葛逻禄居地境内的图斯库勒湖,并指出该湖长十程,宽九程,出产盐。七个葛逻禄部落之食盐皆取之该湖。

同时还提及了伊塞克湖,其地理位置于葛逻禄炽,俟部与九姓古斯之间;此湖长三十程,宽二十程。

据上述记载的情况而言,我国的十大内陆湖泊,水域面积达150亩左右的(即乌伦古湖)布伦托海应是《世界境域志》所提及的图斯库勒。之所以这样认为,有下列理由:

其一,葛逻禄是阿尔泰的古代游牧部落,这是毫无疑义的,而布伦托海的盐湖至今产量仍很高,是阿勒泰地区主要产盐基地。因而七个葛逻禄的部落所用之盐,必是乌伦古湖所产之盐。

其二,乌伦古湖的水域面积与伊塞克湖的水域面积的比例,大体上与《世界境域志》所记载的相一致。但须指明一点是:目前的乌伦古湖已分为大海子与小海子两个湖;其中小海子(约30万亩)与乌伦古河相连,其湖水属淡水湖,而大海子(约120万亩)则为咸水湖;这与该湖颇为巨量的蒸发有关(或换言之,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大海子与小海子是连在一片的咸水湖)。

葛逻禄人从事游牧且从事农业与狩猎。商业与手工业在葛逻禄中亦占有一定位置。西域商队从中原运来丝绸、棉布、食器等物品,以换取阿尔泰葛逻禄人的兽皮与牲畜。

在葛逻禄经略中亚时期,塔拉斯河与楚河兴建了许多新的城市。这些与丝路金山道关系密切的草原丝路干线上的新兴城市,则进一步加强了阿尔泰与中原、中亚丝绸经济的密切联系。

公元九世纪下半叶,克马克以额尔齐斯河为中心建立了汗国,克马克人从事游牧,狩猎和渔业。它有较发达的手工业生产,加工皮毛,制作木器,用铁、铜制造兵器,用金、银等制作装饰品。

据阿拉伯地理学家阿迪·艾迪热斯所绘的十二世纪的克马克地图,克马克有十六座城市,这些城市座落在东西商道之间或河岸、湖畔。该汗国的主要城市是:克马克城,是汗的都府,位于额尔齐斯河畔。

其商业很繁荣,地处欧亚通要道,商人来往不绝。在当时,额尔齐斯河前往费尔干纳(即丝路的重要路段─—锡尔河下游一带)的商道有两条;至叶尼塞河的商道有一条。(18)

由于商路的开通与商业的繁荣,因而以额尔齐斯河为中心枢纽的丝绸经济、文化在繁荣的市场经济的支撑下,则久盛不衰。

3.延续阶段

塔里木盆地的绿州丝路,自十五世纪海上丝路开辟以来,便渐渐烟没无闻了。那末,这一命运是否亦降临至丝路金山道呢?然而丝路金山道却以其特有的顽强生命力,一直延续至成吉思汗后裔经略中亚及清代。

(1)成吉思汗后裔经略中亚时期

据《元史》记载:“早在窝阔台时,即置驿道于拨都营帐;其后,由斡罗思和钦察草原通往东方的交通日益发达,西方使节、商人东来者多取此道。经过也的里河(今伏尔加河)下游的钦察汗国都城萨莱,至阿母下游玉龙杰赤(今土库曼一带);复经河中地区不花刺(即布哈拉)、撒马耳干(即撒马尔罕)等城到阿力麻里(今伊犁地区霍城县);自此北取金山南驿路至岭北行省首府和林(杭爱省额尔德尼昭北)。

交通发达,自然亦带来了贸易的兴盛。因而“陆上与国外贸易也很发达,主要通过钦察汗国与克里米亚和欧洲各国建立联系;通过伊犁汗国与阿拉伯国家建立联系”。生丝、花绢、金锦等丝织品仍是大宗的,颇受欢迎的出口商品。

须述明一点的是:窝阔台汗国所在的地域,正是与阿勒泰地区非常邻近的叶密立(今额敏县)与霍博(今和布克赛尔)其后王海都继位时,其领土西至可失哈耳(即喀什)与答刺速河谷,南及天山南坡诸城,东抵哈刺火州(即吐鲁番),北有也儿的石河(即额尔齐斯河)上游之地。

据上述史料可以确认,在成吉思汗后裔经略中亚时,丝路金山道仍保持延续发展的势头。

(2)清代初期,准噶尔、哈萨克与清政府的绢马贸易仍在进行。

据《清高宗实录》记载:由于康熙同意尼鲁特蒙古(分布于阿尔泰山以东的科布多南北以及额尔齐斯河上游到准噶尔盆地一带)。它包括准噶尔、和硕特、杜尔伯特和土尔扈特四部)可在北京、张家口互市,每年一次。

准噶尔首领“诺洛素伯等到肃贸易,所带牲畜十六万零,人数三百余名,恳在哈密交易”。(19)而准噶尔人所换取的商品,大多为江南生产的丝绸。

乾降年间1758-1769年,哈萨克在乌鲁木齐、伊犁、塔尔巴哈台与清政府进行互市贸易。在此后,由于哈萨克中玉丝至科布多和乌里雅苏台的路程近便,因而又开设了该两地的互市贸易(顺便指出,科布多是阿尔泰东道之门户)1762年9月至12月,哈萨克在乌市就交换了马近四千二百匹。可见当时的贸易额是颇为可观的。清政府给哈萨克交易的主要商品是苏州、杭州、江宁织造的丝绸及棉布。据日本学者佐口透推断,哈萨克每年换取的丝织品的数量,当在一万匹左右。(20)

四、还归丝路金山道应有的历史地位

丝路金山道(即中国阿尔泰古代丝路)在国内诸多的丝绸之路中是最具特色的。其一,它类型多,仅在一个行政地区,就有草原路、沙漠路、水上路与森林路四个类型,这在其它地区颇为少见。其二,它历史久远。据史籍记载及考古发现,在张骞凿通西域前,丝路金山道已有一定程度的开辟。其三,它的延续时间最久长。自西汉至清代,它至少历经了近二千年的历史。这在国内外丝路历史上,是空前的,是独一无二的。

由于上述原因,它对中亚、西亚、地中海地区及欧洲所作的贡献应是十分杰出的,它不但不该被遗忘,它应该有其相应的历史地位。它应该引起中外学界,尤其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丝绸之路研究规划”领导机构成员及专家们应有的注重。

注释:

①参见:王冀青《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88-1993年丝绸之路研究规划》,载《新疆社会科学研究》1989年第1期。

②参见:《新唐书黠戛斯传》。 ③参见:耿升、何高济译《柏朗嘉宾蒙古行记、鲁布鲁克东行记》。

④参见:《哈萨克族简史》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

⑤参见:安部健夫《西回鹘国史的研究》。

⑥参见:刘义棠《维吾尔研究》。

⑦参见:C.N.棠金科“论中国与阿尔泰部落的古代关系”。载《考古学报》1957年第2期。

⑧参见:张志尧译“欧亚草原的古代骑马民族”载《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学报》1992年第2期。

⑨参见:吉谢列夫《南西伯利亚古代史》第143、147页。

⑩参见:张志尧“略论我国阿尔泰、天山北部与东部的塞人—匈奴文化”载《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8年第6期。

(11)参见:王炳华“草原丝绸之路”载《丝绸游》1988年第5期。

(12)参见:《隋书》卷八十四,铁勒传。

(13)参见:《史记》卷100《匈奴列传》。

(14)参见:C.N.棠金科“论中国与阿尔泰部落的古代关系。”载自《考古学报》1957年第二期。

(15)参见:张志尧“额尔齐斯河上游及邻境地区人形石雕像研究”载日本《九州考古学》89年、90年第64、65期。

(16)参见:《哈萨克族简史》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

(17)参见:《新唐书》卷五十兵志。

(18)参见:《哈萨克族简史》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

(19)参见:《哈萨克族简史》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

(20)参见:佐口透《18-19世纪新疆社会史研究》上册 WW王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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