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粤方言与壮语的关系_方言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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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两广地区的粤方言有一个共同的古越语底层。广西南宁是近一二百年才由通行官话、平话和壮话转而以通行白话(粤语)为主的。南宁白话除了有与广州话相同的古越语底层外,近代还从壮语南部方言渗入了一些成分。

粤方言与壮侗语族诸语言的关系是密切的,它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好几百年。在长期的交往过程中,彼此吸收了对方的各种成分。壮侗语族诸语言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不断地吸收大量的汉语借词。这一方面学者们已经做了许多研究。但反过来,对汉语吸收少数民族语言的词汇以及各种成分的研究,仅仅在开始。近十几年来,我一再提出粤方言有一个古越语的底层,[①a]国内学者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异议。因为在广州话里有相当一批语言成分,它们明显地不是来源于汉语,却与千里之外的壮语或其它语言“不谋而合”。如果说它是借用,广州话是向谁借的呢?环顾广州四周,我们找不到壮族或其它少数民族的居民。这里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古代这里有大批的古越族——现今壮族及其它民族的先民。当时的汉人受到他们的影响,吸收了古越语一部分语言成分,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壮族及其他少数民族被汉族同化了以后,把他们原来语言的某些成分带到了汉语里来了。这就是所谓底层成分。对底层成分的研究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过去的民族关系和语言间的关系。

据有关学者的研究,粤方言可以分为广府片、四邑片、高阳片、吴化片、勾漏片、邕浔片、钦廉片等7片,其中广府、四邑、高阳、吴化4片分布在广东省内,邕浔、钦廉2片分布在广西,勾漏片分布在两广交界线两侧。广州以外的地区,越往西走,古越语底层成分估计越多。广西的玉林地区和钦州地区是粤语(当地叫白话)与壮语相毗邻的地区,钦州、龙州至南宁一带是汉(白话)壮双语使用区,这里的汉语肯定有较多的壮语成分。由于材料的关系,我们现在仅以广州话和邕浔片的南宁白话为例,分析它与壮语的各种关系。

据了解,广西粤语是在明清之际广东人开始移居广西之后传入的,但南宁市在一百多年前仍主要通行官话、平话和壮话,讲白话的只有很少人,二十世纪以后,操白话的居民才陆续增多。抗战期间,大量的广东人移居南宁,南宁市才通行白话,后来逐渐取代了当地的官话、平话和壮话。从语音或词汇方面来观察,南宁白话与珠江三角洲的广府话比较近似。白话在南宁通行的时间虽然不很长,但却吸收了不少的壮语各种成分。

在语法或者表达方式上,南宁白话有一些与广州话和壮语相同的底层成分,如:你去先(你先去),只猪好肥(猪很肥)一类的说法,但也有一些与广州话不同而与壮语相类似的情况。分述如下:

1.壮语的形容词和动词之后可以加上一个叠音后缀,说明形容词或动词的某种性质、状态、方式或程度,广州话形容词有这一特点,但动词则没有,而南宁白话除了形容词可以加上叠音后缀以外,动词也可以加上叠音后缀。例如:

南宁:渠怕人识多。广州:渠好怕人地知道。

2.南宁白话中的壮语成分包括早年粤语从古越语吸取的底层成分和近代从当地附近的壮语中吸取的成分。这两种成分的区分是:底层成分的年代很早,它是千百年来逐渐积累而形成的,可以说它是广东中西部地区的古越族汉化后的产物,是这批古越族被汉族同化后带到汉语里来的。由于它的历史久远,在粤语里扎下了根,成为粤语里的一种有机成分。当操粤语的居民从广东迁至南宁时,他们连同这些成分一起带到南宁来。近代从壮语里吸收的成分则不同,它是近百年来从广西南宁附近的壮语里吸收过来的。两种成分的来源大体相同——同出于一种语言,壮语和它的前身。但吸收的方法不同:前者是由古越族带进来的,后者则是汉语向壮语“借”来的。当然,这种借法与壮语向汉语借用各种名词术语的方法不完全一样。壮语或其他少数民族语从汉语吸收借词是因为它们缺少某些词语,不向汉语借用就无法表达这些概念,所以这些借词大部分都是属于文化、政治、经济等方面的词语,而汉语向壮语“借”的大部分是属于一般的词语,这些词语汉语并不缺乏,借进来以后与汉语原来的词并存,成为同义词或近义词,有一些可能慢慢取代了汉语词。如南宁白话“(叶子)落”说lan[5],是来自壮语的lan[5](龙州、宁明)或lon[5](其他地区),南宁白话里还有一个“落”,泛指一般的落,而lan[5]则用来专指树叶的“落”。

3.南宁白话中新增加的壮语成分也不少,如果按照语言正常的变化速度来估量,只有一百来年历史的南宁白话,不至于产生这么多的壮语借词和其它成分,而且有些是不必要借的,如“死”这个词,这反映出南宁白话处于壮语的汪洋大海之中,随时有被壮语成分渗入的可能。尤其是在过去汉族人口还没有占优势的时候更是这样。后来汉族人口虽然逐年增加,他们来到南宁后,入乡随俗,自觉不自觉地慢慢跟随早来的汉人使用那些早被人们习惯了的壮语词语和某些言语习惯,久而久之,这些壮语成分就成了南宁白话自己的语言成分了。近几十年来,由于广州话的影响日渐增大,加上年青人的有意模仿,南宁白话有分化为新派与老派之别,老派白话保持原有的风格,新派白话则向广州话靠拢,[①b]而广播早已使用标准的广州话了。所以,尽管南宁白话有一定分量的壮语成分,但它与广州话接近的程度仍高于广西其他的粤语区。

4.广西语言众多,语言间的接触频繁,白话、壮话、平话彼此交错毗连,双语使用人口较多,因此有些语言特点彼此相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难区分这是谁借用谁的。南宁市人口86万余人(1982年),其中壮族25万余人,约占总人口的30%。据了解,八十年代中期南宁市内壮族中老年人一般仍懂壮语,但很少使用,青少年已转用粤语和普通话。如果上溯六七十年,即两代人以前,那个时代广东人开始大量迁入,一定曾经有过壮、汉(官、平、白)双语或多语(多言)并行的时期,几种语言或方言的人互相交流,互相借用,人们无意中把几种语言或方言混合着使用,而刚从外地来的操粤语的人,也不知不觉地受到当地人(壮族或早先来的汉族)的影响,接受一些壮语成分。据我本人五六十年代在南宁的观察,即使是从桂林来的汉族,也同样吸收一些壮语的词汇或某些特殊的说法。如“今天热多”“你去先”“叫我急死去”等等。对这种情况似乎难以用“底层说”来解释。因为这些壮语成分是近代甚至现在活着的讲粤语的人从壮语“借”过来的,或者是现在的壮族把自己的语言某些成分或说话习惯带到南宁白话里来的。就南宁白话而论,无疑它有早年的“底层”,而后来从壮语吸收的就很难说是“底层”了。对于这些来源于壮语的成分是否可以用语言间的渗透来解释?那些最近从壮语“渗透”来的东西就是外来的“渗透物”。这个叫法不一定合适,但至少可以把这两类成分区别开来。

注释:

①a 见拙文《汉语粤方言里的古越语成分》,载《语言文字学术论文集》(庆祝王力先生学术活动五十周年),上海知识出版社;《运用底层理论研究少数民族语言与汉语的关系》,载《民族语文》1991年第6期。

①b 南宁话的材料,引自谢建猷《南宁白话同音字汇》,载《方言》1994年第4期;《壮语陆西话和汉语平话、白话若干相似现象》,载《民族语文》1994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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