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对法国文化的接受_普希金论文

普希金对法国文化的接受_普希金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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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研究普希金的生活与创作的专家们曾不只一次地指出,法国文化在普希金的生活与创作中的作用是无以伦比的。俄罗斯的语言学家Б.В.托马舍夫斯基说过,对于普希金来说法语是第二母语。的确,普希金不仅阅读了大量的法国文学作品,而且通过法语译著阅读了意大利作家的作品,如曼佐尼的小说《约婚夫妇》(《I promessi sposi》),尽管他可以直接阅读意大利作品的原著。除此,在他还不能自由地用英文阅读时,他用法语读了拜伦、司各特和沙士比亚的作品。普希金还用法语阅读了德国作家席勒、霍夫曼、海涅等作家的作品以及格林兄弟的童话。普希金通过法语译著了解了古罗马和东方作家。可以说,法语成了普希金接受其他民族文化和精神财富的工具。这不仅仅因为普希金的法语比其他语言好,才注重法语译著,更重要的是在法国文化的氛围中他产生了对各国文学的注意和兴趣。法国文化不仅予以普希金各种精神财富,同时唤起了对它们的兴趣。普希金认为,成功地借代(语言)等于丰富了母语,扩大了它的范围。

法国文化对普希金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即有家庭的熏陶,也有社会的影响。

普希金成长和受教育的文化氛围本身就不可避免地最接近法国知识分子生活。这里面也有带法国习俗影响的俄罗斯文学发展的先驱们的印迹。俄罗斯文学从叶卡捷琳娜时代起就深受法国习俗的影响,它们强烈地反映在俄罗斯贵族的日常习惯中。

一、童年时代家庭的熏陶和在皇村学校期间

在普希金成长的环境里,法国的影响是必然的、显而易见的。普希金童年时代的教育与当时俄罗斯贵族家庭一样,是按照贵族教育的方式进行的:首先掌握欧洲语言,特别是法语。普希金的父母也为自己的子女请了外国教师。普希金的姐姐口述回忆录中说道;“普希金的第一个家庭教师是法国侨民蒙弗尔伯爵,他是一个有教养的人、音乐家和画家。后来是卢斯洛先生,他写过一些不错的法国诗歌。再后来是谢杰尔等。他们强迫孩子们只讲和学习法语。”关于外国教师蒙弗尔和卢斯洛,普希金在自己的自传中也提起过。负责教授本国语文的别科夫神甫,是著名的传教士和作家,精通法语。由于这些教师的努力,普希金熟练地掌握了法语,开始用法语阅读世界文学名著。

普希金的近亲们都是崇法迷。普希金从小就受到父母和伯父的影响。普希金的父亲谢尔盖·利沃维奇·普希金热爱文学、戏剧和音乐,也会做诗;他精通法语,对莫里哀很有研究,堪称莫里哀的专家。普希金的伯父瓦西里·普希金在这方面跟自己的兄弟一样,都是出色的法国诗歌的朗诵演员。瓦西里·利沃维奇·普希金喜欢朗诵拉辛的诗歌;谢尔盖·利沃维奇喜欢莫里哀。普希金家族的常客们促使法国偶像在普希金家庭的巩固。普希金的姐姐回忆说:“在父母家中常有一些有教养的社会人士聚会,其中多数是法国侨民。在这些侨民中最杰出的是梅斯特尔伯爵。他几乎天天来,朗读自己写的各种诗。”

普希金的父亲有意识地培养孩子们对一些古典作家的兴趣。在家生活的日子里,普希金最先知道并且最先对伏尔泰和拉封丹产生兴趣。小普希金天真地接受了伏尔泰的喜剧并且模仿他。关于拉封丹,他是在外祖母那里,在扎哈沃夫村知道的(普希金的童年主要在莫斯科的郊区内梅茨街的父母那里和莫斯科近郊扎哈沃夫村外祖母家度过)。后来他在父亲的图书馆里漫无边际地读着。正是在那里他知道了拉封丹的童话故事,并着迷地读伏尔泰。伏尔泰很快成为他所喜欢作家中的第一。普希金迷恋他的童话故事,讽刺诗和小说。

由此不难看出,为什么普希金早期的诗是用法语写的,诗中有模仿莫里哀,拉封丹和伏尔泰的诗句。总之,在亲人的影响和指导下以及周围环境的影响,普希金广泛地阅读了许多的世界名著,尤其是法国古典作家在他的早期创作中留下了深刻印记。普希金从小说开始诗歌习作,在诗人创作的道路上留下最初的脚印。

1811年10月12日普希金进了皇村学校。毫不夸张地说,普希金在进入皇村学校时基本上熟悉了法国古典文学。他不需要老师的任何监督,继续阅读着古典作品。在早期的作品如《隐修士》和《给娜塔丽娅》的诗句中反映出普希金对文学的熟悉程度绝不是一部儿童读物所能提供的。在《隐修士》中可以看到诗人毫不掩饰地模仿伏尔泰的《少女》的痕迹;在爱情和神话诗方面模仿贝尔纳尔的《爱情的艺术》等。

1815年普希金写的一首题为《小城》的诗,是他读书生活的真实写照:“在伏尔泰后面的书架/还并排在一起立着/荷马、维吉尔、塔索。/每逢早晨一有空闲,/我就常爱打开它们/一本又一本地浏览。/往下是杰尔查文/和伤感的荷拉斯并陈,/格拉茜的一对养子。/还有你,亲爱的诗人/你以美妙的迷人/俘获了多少颗心,/你也在此,无忧的懒汉,/心地纯良的哲人,/万纽夏·拉封丹!/……为阿穆尔抚养的/维尔若、格列古、巴尼,/在另一个角落聚集。/(在冬天的深夜里,他们不止一次出来,/把梦从我的眼角拉开。)这里是奥泽洛夫和拉辛,/卢梭和卡拉姆金,/伴着巨人莫里哀的/是冯维辛和克涅斯宁。”。18世纪初普希金在皇村学校和课堂内外读了大量的法国文学作品。他的朋友们叫他“法国人”。

二、“翻译的目的不仅在于传播,更重要的是丰富母语”

普希金不是翻译家,翻译在他的创作中占无足轻重的位置。他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冷漠的模仿者,不是一个饥饿的翻译者,也不是太太们喜欢的诗人……”。

他送给这三种人的雅号是“谦恭的诗人”和“不幸的愚人”,即指那些把陈腐的讽刺俏皮话和寓言故事从法语译过来的杂志小职员们。但是,普希金并不是把所有的翻译作者的译作都认为是作坊工作。他对翻译的教育启蒙意义评价很高。当翻译者把工作与研究、把辛勤的创造性的劳动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普希金予以最高的评价。他对Н.И.戈涅季奇(1784-1833,俄罗斯诗人,翻译家)翻译的《伊里阿都》就是一例。

在普希金本人翻译的诗歌作品中,最多的要属法语翻译。如:帕尔尼的《埃夫列加》(1814)、《致莫尔费》(1816)、《普洛塞耳庇那》(1823)、《柏拉图式的爱情》(1819);伏尔泰的《斯坦司》(1814)、《梦境》(1817)、《白天短,而黑夜长……》(1825)、《纯情少女》(1825);卢梭的《你的夫人,我如此迷恋……》(1814);马罗的《老头》(1815);阿尔若的《孤独》(1818);谢内赛的《不久前可怜的穆斯林……》(1821);谢尼埃的《傅涅穆利,啊,赫里奥斯,你把银色的弓,拉得嗡嗡响……》(1823)、《你憔悴沉默;忧伤把你折磨……》(1824)、《靠近被金色的威尼斯左右的地方……》(1827)、《圣母帡幪日,用恶毒的血养肥了的……》(1835);别立松的《聋子招呼聋子上聋子法官的法庭……》(1830);由梅里美散文改写的11首《西斯拉夫之歌》(约1833);《从树上掉下来的叛逆弟子……》(1836)是从安东尼.戴尚用法文翻译的意大利诗人费兰切斯科.占尼(1760-1822)的14行诗意译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源于希腊诗歌选集的模仿诗和根据法语译文的一首阿拉伯诗的模仿作(1832和1835)。总的来说,20年代之前普希金有9部译作,从1820-1830年有10部。在此之后只有一些个别的译著(不算从散文改编的)。翻译数量最多的是伏尔泰、帕尔尼和舍尼叶的作品。

从以上事实看,普希金后阶段的翻译作品占有特别的位置。普希金的译著从某中意义上说属于他一生中的前两个阶段。在这一时期他翻译的诗人已成为他诗歌生涯的日常必需。普希金不特别注意那些稀少和不出名的范例,这也与普希金的翻译作用有密切的联系。此外,普希金对待翻译的另一个特点是,出版自己的译作时有时不加原著目录(如《莫尔费》,《孤独》,《普洛塞尔庇那》)。他的诗作常常在法语的基础上丰富了俄语。普希金并不耻于从法语诗歌中借代一些习语,移植到自己的作品中来。在《叶甫盖尼·奥涅金》中就有这样典型的例子:

黑眸金发女郎有时赏给

一个年轻而新鲜的吻……

(第6章第39节)

即从谢尼埃的《为宠热骑士而作》("Au chevalier de Pange")的诗移植的:

一位黑眼睛白人姑娘青春和新鲜的吻

(Le baiser jeune et frais d'une blanche aux noirs.)

这种法语习语的移植在普希金的作品中有很多。他能自然地把外来语运用到自己的诗句中,合理地把法国抒情诗句据为俄罗斯诗歌语言。在普希金的创作过程中所创造的优美诗句是与他本身的翻译创作分不开的。因为对普希金来说,翻译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准确地传播原文,还在于用其它语言的形式来丰富俄罗斯诗歌内涵。

普希金翻译的诗歌中有一首是尤为独特的,是他试图用六部长短短格来表达谢尼埃的田园诗《盲人》。普希金想用这种翻译还谢尼埃的诗的古希腊外壳,因为这在原文中是不可能的。这不仅是翻译,而且是对谢尼埃创作构思的一种重构,是对谢尼埃的诗的一种独特的诠释。普希金的法语译文与翻译其它语言的译文有明显的区别,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像使用法语一样运用得如此娴熟自如,简直就是把原文文本直译变成俄语诗句。因此,他常借助于法语译本翻译英语和拉丁语,或者自己把文本译成法语。

维亚泽姆斯基(1792-1878俄罗斯诗人,文学评论家)的这样一个定义对普希金的译作较适用:“所有的翻译家,在翻译诗人的同时,总是想将原来的诗赋上本国的语言。”(《给“祖国的儿子”出版商的信》1824)。

三、对伏尔泰的情怀

托马舍夫斯基把普希金对法国文学的接受分为三个基本阶段。第一阶段;从皇村学校直至1820年之前;第二阶段从1820年直至1830年前,即浪漫主义时期,俄国和法国的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之间斗争极其尖锐的时期。最后一个阶段,即普希金散文在文学艺术中占据统治地位时期。

普希金对法国文学、法国作家有着强烈浓厚的兴趣,但是决不能将它与“崇法狂”和消极地接受法国文化的外部形式,其中包括法国时装和法国情趣混为一谈。崇法狂是18世纪至19世纪初俄罗斯的典型现象。它的特点是把法国的东西不加批判地移植到俄罗斯的土壤上。而普希金则是以批判的态度对待法国文化。出自对法国的毋庸质疑的兴趣,他对法国的一切都显得特别的严格和挑剔。从普希金对法国文学的话语往往给人们造成一种错觉,好像他是法国的敌人,因为在他的话语中常常流露出对法国文学的某些现象的沮丧和不满。事实上,这种沮丧证明了普希金对法国文化极为浓厚的兴趣。除了学生时代,普希金对待法国文化不是消极的,也不是单纯的模仿。从他对伏尔泰的态度上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由于家庭的熏陶和“伏尔泰崇拜者”们的影响,普希金从童年时代起就崇拜伏尔泰,他是普希金直接模仿的对象。伏尔泰、卢梭是普希金心目中的中心人物。普希金在皇村学校学习期间通过大量的阅读加深了对伏尔泰的崇拜。他的诗句《小城》就可以证明这一点:“那谟姆和敏诺娃之子(注:谟姆,嘲笑和讽刺之神。敏诺娃,智慧和艺术的女神。),/在诗人之中首屈一指,/毕生爱刻毒的清淡,/啊,弗内的皓首的顽童,(注:法国思想家和讽刺文学家伏尔泰(1694-1778)晚年住在日内瓦附近的弗内庄园。)/你就在这群人里面!/他在菲伯的抚育中/从幼年起就长于诗歌,/他比谁的读者都多,/又比谁都少被痛苦折磨;/他是犹瑞庇底(注:犹瑞庇底,古希腊悲剧家。)的对手,/温柔的艾拉特(注:艾拉特,九位缪斯之一。)的朋友,/阿里奥斯特、塔索之孙(注:阿里奥斯特、(1474-1533)和塔索(1544-1595)都是意大利诗人。)——还有……《天真汉》(注:《天真汉》,伏尔泰的小说。)的父亲。”/

伏尔泰的《奥尔良的少女》对普希金的影响不仅在少年时代颇为典型(如在《隐修士》1813年(未完成),《鲍瓦王子》1814年(未完成),都有模仿该诗的痕迹),而且在《鲁斯兰和柳德米拉》一诗中也反映出来。1822年普希金谈到伏尔泰的小说时,说:“伏尔泰被认为是睿智诗句的杰出典范。他在自己的作品《米克洛梅加斯》中讽刺了冯杰涅利矫揉造作的表情,为此他永远也不原谅他。”在那篇文章中普希金陈述了自己对伏尔泰散文的观点。他说:“准确性和简短——是散文的第一个优点。散文需要有思想,没有思想再美丽的词句也是没有用的。”

还在皇村学校时普希金就知道悲剧作家伏尔泰。这时伏尔泰的悲剧已经在俄国的舞台上出现。从皇村学校毕业后,普希金有机会在俄国的舞台上看到伏尔泰的悲剧《梅洛普》,《查伊尔》,《默罕默德》等。

20年代普希金出于对历史的兴趣,开始研究伏尔泰的历史著作。1824年在给维雅姆斯基的信件草稿中写了关于历史学家伏尔泰的评论;“在历史上法国人丝毫不比英国人落后。如果在某些地方有第一的话,那就请回忆一下,伏尔泰最先走上新的道路,并且把哲学的照明灯带到了黑暗的档案史。”

普希金一生保持了对伏尔泰的兴趣,即便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他重新阅读了伏尔泰的作品,试图更进一步了解他的遗产。1832年他获得允许在叶卡捷林娜的伏尔泰图书馆里作研究。普希金生前的最后几篇文章中的一篇就是写伏尔泰的。它刊登在1836年《现代人》杂志的第三辑上。这篇文章是由于刚刚发表了伏尔泰与德.布洛斯姆总统的来往书信而写的,文章充满了对伏尔泰极大的爱戴。普希金写到;“伟大作家的每一行字对于后人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我们好奇地看着手迹,尽管它们不是别的,而是记载支出的账本的一段话,或者是给裁缝写的关于近期付款的字条,我们还是不禁被一种想法所震惊。正是这只写出这些简单数目、这几个无意义的字的手,也是同样的笔迹,可能,用同一支笔,却写出了伟大的作品,即我们要研究和我们惊喜的东西。”普希金一直保存着有伏尔泰手迹的这一小片纸头。普希金在有关伏尔泰的文章中大部分谈到他的传记,其中包括他的“弱点”。这些“弱点”是反映在伏尔泰与弗里德利赫关系上的折中行为引起的。普希金没有克制针对伏尔泰的残酷责备:“他没有自尊,也不觉得有尊重人的必要。”在文章的结尾普希金说;“从而得出的结论是什么?那就是天才有自己的弱点,这些弱点安慰了庸才,使高尚的心感到忧伤,它提醒他们,人不是十全十美的;作者目前的位置是他的写作室,最后还告诉人们,独立和自尊是唯一可以提高我们的威望,战胜生活的琐事和战胜命运的暴风雨。”

四、结束语

当然,无论是接受法国式教育,还是接受了法国的习俗,以及对法国生活的持久兴趣,都未能使普希金成为一个“法国人”。不过,按普希金学专家们的说法,普希金特有的个人特征似乎使他与法国传统相似:思维的合乎逻辑性、评价的肯定性和尖锐性,表述的尖刻性和具体性。这些特征是法国文学中的一些杰出样板身上具备的。也正是这些特征在普希金对法国文化的富有成效的研究中起了作用。类似伏尔泰这样一些作家是普希金的天赋得到了发展。这些特征也正是普希金创作面貌的特征。这些特征在“影响”和“模仿”的框架里是无法发展的。因为是普希金思想的清晰性和敏锐性引导他在俄罗斯文学里走出了自己真正的道路,并且在更广阔的世界文学背景中保持其特有的别具一格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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