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微笑的诗人生气-我读了科索沃#183;血之泉_诗歌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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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犁青送给我他的新著《科索沃·血色的春天》,非常令我感动,除了一大本作品的内容,最令我震撼的一句话是,他说:“我认为写诗是人们抵抗侵略的最好方式。我在写这部诗集时运用了十分明确的语言,以达到抵抗侵略的目的。”伟哉,这种豪情。我永远记得犁青也说过的一句话:

我长得并不美丽

但是,笑是我的商标

天!要一个永远面带微笑的老好人,狠狠地说出“写诗是人们抵抗侵略的最好方式”,那要蓄积多少次心的愤怒,要数出好多好多令人发指的凶残,才会使得他如此激烈的定出他的温柔的诗变成利箭,反守为攻。

我们在台湾写诗的人和犁青认识结交也完全是受到犁青那招牌式的微笑和气所吸引的。在两岸交往尚在混沌不明的阶段,在香港的犁青便利用各种机会使两岸的诗人熟识交往。甚至连诗人们失去联系数十年的家人,也在他的努力下取得联系。我永远记得他为我和在广州的同名诗人向明所促成的“热线电话”,以及他把我的家人从湖南乡下接到深圳边界,让我在他香港的家里和我隔绝了40年的一弟五妹轮流通话长达3小时,那真是一场声泪俱下的历史性的亲人隔空对谈,我只记得犁青坐在一旁一直微笑的看着我们用湖南土话在叽哩咕噜,他面上的表情好像比我还满足。他真是一个热心于促进世界和谐,人间温情的老好人。

初识犁青时,由于他一时香港,一时印尼,我们虽知道他也写诗,但了解实在还是太少,而且他的作品在台湾从未听闻过,那时在诗方面,我们低估了他。直到他在香港办《诗世界》杂志,我们才知道他实际是个非常资深的诗人,1944至1948年间,他就出过《山花初放》诗集,那里面是他“少年的牧歌”和“苦难的童话”(熊国华评语)。50年代他大部分时间生活在赤道线上,随着祖国的解放,他与诗仍是幸福的相随,写了许多青春洋溢,歌颂祖国沐浴着新曙光的作品。60至70年代,侨居地排华,他写了很多抗议的诗,但无处发表,而且他所有的华文书籍和存稿全部付之一炬。而婚后孩子出生,生活的压力,使得他必须放下身段,从事各种开拓的行业。这整整的20年,他只能在心中写诗、梦中写诗,他的歌声喑哑了。

但是80年代他回到了祖国,便也回复了诗的青春。他办各种诗歌活动,他写诗;他结交全世界爱好和平的诗人作家,他写诗;他旅游祖国各地及世界各角落,他写诗,他似乎有使用不完的精力,他似乎把全部的时间财力全部放在他自小爱好的诗歌文学上,而他作品的质量更是突飞猛进。从青年时的青涩保守,壮年时的浪漫激情,中年时的逐渐走向现AI写作实,到90年代以后,他的诗像发骠似的走向了诗的最前锋,为了创新求变,他甚至向立体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方向尝试,从1990年5月所写的《东京铁塔》,他将直立的外型移转进诗的造型开始,接着1991年的《南斯拉夫是一座耸立着的倒置金字塔》,以及1992年的《诗的项链》等都是自法国的立体主义大师阿波里乃尔那儿的立体造型找到滋养,他这样的大胆求新求变,造成了他一生诗事业的开发突破,也是一个诗人数十年规律式诗风的厌弃,到了老年随心所欲对诗自由的追寻。

犁青诗改变的真正时间爆破点是他在1992年一趟以色列之旅所写下的《石头》,这首诗一出,犁青刚毅正气的形象尽出,他已不尽是个始终面带微笑的老好人,他发现面对这个世界必须也有严峻的一面。他把在以色列认识到的犹太人所遭遇的历史伤害,种族难堪,他开始谴责那些制造流离,灭绝异族,激化仇恨的元凶。他用石头这个硬朗、刚强、不屈、棱角分明的意像,记录了法西斯分子干下的欲制造世界末日的暴行,写下了600万犹太人被屠杀被送进煤气室焚化的控诉。这首充满着向不仁不义的邪恶挑战的诗,这首唤醒人们正视公理正义,唾弃偏见,不要仇视的诗,以硬朗的语言,不带修饰的陈诉,每句以万分沉重的石头二字镇压,真是句句带金属声,字字敲击着受伤心灵的痛楚,这大概就是他宣示的“写诗是人们抵抗侵略的最好方式”的发遑吧!他确实是用最明确的语言在向邪恶暴力宣战。

随着他于1991年开始赴南斯拉夫,多次访问战火中的贝尔格莱特,他从科索沃的悲剧中再次迸发了创作的灵感。不!再次激起了他那同情弱小,反抗侵略的填膺义愤,这次他不再写“石头”那样只是一首像连珠炮一样的长诗,这次是他积蓄了多次对战火中南斯拉夫的印像,以及一叠塞尔维亚难童在大轰炸下所画的画作,还有一份来自科索沃北约部队大轰炸塞尔维亚人员伤亡财产损失的概估报告,他的诗源自这些惨绝人寰的资讯,像重磅炸弹一样一首首还击给失去人性的侵略者,这厚厚的两大本《科索沃·血色的春天》是突显战争和暴力真相的重头诗篇。

《科索沃·血色的春天》这一厚本诗,不但突显出犁青对这世界和平渴望和人道的关怀,更显出犁青诗的触角越来越灵敏,几乎无处不有诗,无时不有诗,几乎任何存在的东西都有让他写诗的诱因。他以戈雅的版面《战争的灾难》为背景,循马雅可夫斯基梯式的诗句,写出五角大厦,北约大军按钮投射导弹铀弹的斜斜舞姿。他从毕加索名画《桂尼卡》中学到毕氏那种变形移位立体画景的造型,写出“核弹突袭天台层楼直抵地库”的雷声,电闪,红火、绿焰的轰炸效果。看这首诗使我们立即想到一颗导弹直接命中中国大使馆的现象实景。《20世纪的三具木乃伊》这首图形诗寓意的是二十世纪的三个战争犯子,一个挥舞着武士刀,一个弦耀着字徽章,一个挥着米字旗。这三首造型诗是《世纪终审法庭》这首长诗中的三个主要被告,判他们为死而不僵的木乃伊,将他们送进战争博物馆永绝后患。他最新的一首诗《巨人》(尚未列入此书中)是仿希腊神话中代表力大无穷呼风唤雨、肆无忌惮侵略其他神祇领土的海神波塞冬(Poseidon、罗马名字为湟普顿/Neptune)及其儿子:嗜食人肉、一餐生吃两个及其他食品的独眼巨人波吕斐摩斯(Polyphemns),寓意科索沃被炮火蹂躏的大灾难,正是现在的国际霸权主义者及其巨人孩子所作的勾当。犁青的诗思迸发、灵感神速,几乎已到无法遏止的地步。他不但被识者尊称为世纪的大诗人,更被视为先知者预言家,因为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他早已在诗中预见。他曾在《1991年的南斯拉夫是座耸立的倒置的金字塔》一诗最后留下了一个感叹号,他早已在怀疑“如何以一根铁柱来支撑一座金字塔”?真的,整个南斯拉夫的情势,那么复杂,那么沉重,少数微薄的力量怎能支撑得了大局?然而一个来自东方古中国的诗人,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用诗来写下历史的见证。《科索沃·血色的春天》已经译成多国文字,周知全世界各地爱好和平,具有良知良能的人们,我们要息戈止武,不要将弱小者的痛苦当作壮大自己攫取不法利益的精神吗啡。犁青说只要和平一天没有降临科索沃,他这种谴责的诗仍会继续写下去,我们宁愿犁青仍然恢复微笑,看到和平,再写快乐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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