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樱之绚烂论文_秦嘉萱

“似樱之绚烂论文_秦嘉萱

“火焚而死”所反映的极端主义美学及其成因

——以《雪国》和《地狱变》为例

福建师范大学 福建 福州 350007

摘 要:日本作为中国的领邦国家,亚太地区重要的经济文化圈,其文学成就在世界范围内具有不可小觑的影响力。日本作为海域广阔的海岛国家,同时深受世俗文化和宗教思想的长期影响,形成了自身独具魅力有神秘莫测的美学倾向及文化风格。日本文学中对待死亡所具有的欣赏姿态及其背后的深刻思考具有鲜明且独特的日本特色。文章以两位日本具有代表性的作家的作品:川端康成的《雪国》和芥川龙之介的《地狱变》中重要情节“火焚而死”的描写为例,试图探究并论证小说背后所具有的日本文学中独有的极端主义美学心理。并结合日本所处地理地貌环境及社会文化生活的历史发展,以熟悉而陌生的他者视角分析其所具有的极端主义美学倾向的成因。

关键词:极端主义美学;火焚而死;生死态度;地理特征;文化交融

作者简介:秦嘉萱,(1991年8月-),广西桂林人,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 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化专业研究生、学术性硕士在读。

对于人类生死态度的探寻和讨论不止是哲学关注的焦点,也一直是文学史中历久弥新的永恒话题。对于生死的态度不同,主要的区别来自世俗国家和宗教国家。世界上的三大宗教及其他各类教派虽五花八门却都有一个共性,都相信人的生命在世俗世界之外是可以延续的,即彼岸世界的存在。无论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无一例外。所以信徒们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世俗的磨难,对死亡的态度便可以坦然接受,因为这不是生命的终结,而只是生命的一个中转站而已。

一、较之传统宗教和世俗文化,日本文化中独特的生死态度

所谓的世俗国家并不是绝对隔离宗教,而是宗教无法占据掌控社会思想的主导地位,更多只是充当着个人心灵修养的手段方法。人们更相信肉眼所能看到的一切,故相信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世俗国家的人们多为“恋生恶死”,对于死亡的态度历来是严肃和复杂,甚至是隐晦的,例如中国。但对于同为东亚地区的日本却不一样。日本也讲求宗教,例如印度传入的佛教、本土的神道教等等,但即使是佛教,进入日本后,部分教义已经被修改。例如弃绝欲望这一点,在日本的佛教则被改为肉体欲望与精神追求的并行不悖;日本人家中将供奉的祖先称为“佛”,可见其重视世俗家庭和人情血脉,也深受中国儒家世俗文化的影响,总体上算不得宗教国家,最多只是具有宗教信仰的世俗国家。然而,日本文学中对于死亡态度却十分独特,既不同于宗教国家的豁达和平静,也不同于一般世俗国家的悲痛和回避。《菊与刀》中谈到日本人对于死亡的态度决绝果断,甚至感到死亡是一种光荣的归属和使命的完成,这其中自然有日本政治宣传的需要。日本文化中十分看重美感,但是这种美的追求又与古希腊所推崇的自然之美截然不同。死亡是促使人产生本能痛感的现象。日本文学中不仅发现了这种死亡背后的力量,还挖掘出了更深层次的火焚而死的极致美感。

二、日本文学中对“火焚而死”的绝妙描绘和欣赏心态

(以《雪国》和《地狱变》为例)

“火焚而死”的极致美感,这种极致中的美感与我们世俗文化中所推崇的安逸平稳相背离,也和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标杆见左。再加之前文所说的世俗国家对于死亡的隐晦和回避的态度,作为邻国的中国在传统文化中很少谈及死亡的美感,更少以触及火焚而死这样的形式。但在同为世俗国家、东亚地区的日本却并非如此。在日本近现代文学中,描绘火焚死亡的情节不仅并非少见,而且还成功的营造出一种独特的具有震撼力和纯粹性的美学效应。对于无论是宗教文化中还是世俗文化中的受众而言,这样的描绘与传达都是十分罕见和传奇的。

川端康成和芥川龙之介都是日本文学近现代文学中的著名大家。虽然两人的性格姿态、文学观念、文体风格都截然不同。但是,在两位作家的著名之作《地狱变》(1918)和《雪国》(1937)中都以主人公的火焚而死的手法将故事推向高潮,并在此处投入作者的美学观念和人生哲学。也出色的展现了日本文学对于火焚而死所持有的独到的深刻的理性思考以及欣赏的感性迷醉。

《地狱变》中,固执桀骜而又手法高明的画师良秀长期秉持着绘画要真实传神的理念。受困于无法完成大公要求的地狱的画作多时。最后竟然是以自己的独生女儿被大公火焚而死的代价完成了地狱门这幅不朽巨作。文中良秀女儿被大公捆绑在车里火焚而死的描写是这样的“火星象雨似的飞腾……景象十分凄哪:更骇人的,是沿着车子靠手,吐出万道红舌、烈烈升腾的火焰,象落在地上的红太阳,象突然进爆的天火。。。。。。。她仰起被浓烟闷住的苍白的脸,披着被火焰燃烧的长发,一下子变成了一支火炬,美丽的绣着樱花的宫袍—一多惨厉的景象啊!特别是夜风吹散浓烟时,只见在火花缤纷的烈焰中,现出口咬黑发,在铁索中使劲挣扎的身子,活活地画出了地狱的苦难,。。。。。庭院里只有—辆火烧着的车子,发出哄哄的骇人声响,在那里燃烧。”1对于火焚过程的描绘极其精细和形象,使文字本身充满了动感,节奏急促,步步紧逼,给人以窒息的压迫感。而此时,作为至亲的画师良秀在经历了短暂的惊恐、愤怒、悲伤等本能反应后,开始展现出一种独特的欣赏姿态:“似乎在他眼中已不见婉转就死的闺女,而只有美丽的烈火,和火中殉难的美女,正感到无限的兴趣似地——观看着当前的一切。”奇怪的是这人似乎还十分高兴见到自己亲闺女临死的惨痛。不但如此,似乎这时候,他已不是一个凡人,样子极其威猛,像梦中所见的怒狮。骇得连无数被火焰惊起在四周飞鸣的夜鸟,也不敢飞近他的头边。可能那些无知的鸟,看见他头上有一圈圆光,犹如庄严的神。”

再如在《雪国》的结尾处,村子里正在放映电影的蚕房图绕发生了大火:“火势燃得更旺了。从高处望下去,辽阔的星空下,大火宛如一场游戏,无声无息。“把大火比喻成游戏,是十分罕见的。第一,这样的描写表露了观察者与现象之间保持着一种理性的距离,比较疏远。没有将自我感情完全的投入大火之中。其次,这再次展现了一种欣赏的姿态,一场游戏而且无声无息,无褒贬之意,却暗含着一份遥远的空灵之美。村子的大火疯狂燃烧,岛村和驹子也一路焦急的往火场赶去,但途中岛村仍在持续的欣赏叶子在火光下的模样,并反复出现了对银河的赞叹。例如:“她那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轮廓模糊,小巧的芳唇也失去了色泽。岛村无法相信成弧状横跨太空的明亮的光带竟会如此昏暗。大概是星光比朦胧的月夜更加暗淡的缘故吧。”这样心理描述是十分奇特的,但正是这种空灵幽怨的心情为最后描绘叶子的火焚而死所持有的欣赏心态打下了基础:驹子的惊叫声传遍了岛村全身。叶子的腿肚子在抽搐。与此同时,岛村的脚尖也冰凉得痉挛起来。一种无以名状的痛苦和悲哀向他袭来,使得他的心房激烈地跳动着。

仿佛在这一瞬间,火光也照亮了他同驹子共同度过的岁月。这当中也充满一种说不出的苦痛和悲哀......

火焚中的叶子神情痛苦恐怖,腿肚子痉挛不断。却也没有完全吸引岛村的所有注意力,慌乱悲痛的岛村仍然有意无意的欣赏着叶子和这场大火的所交融而形成的美感。“在叶子痉挛之前,岛村首先看见的是她的脸和她的红色箭翎花纹布和服。叶子是仰脸掉落下来的......不知为什么,岛村总觉得叶子并没有死。她内在的生命在变形,变成另一种东西...... 火光在她那张惨白的脸上摇曳着。

在火场描述中反复出现的壮阔银河更是使得这场火焚的悲剧带入了缥缈遥远的意境之中。待岛村站稳了脚跟,抬头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

三、“火焚而死”蕴藏的极致美学趣味

这两部小说无论在篇幅、语言风格、故事气氛上都是迥然相异的。《雪国》秉持了川端康成所追求的空灵美感的完美展现,《地狱变》则是芥川龙之介惯有的简洁、反讽的手法表现情理。

看似自有特色,各成一派的两部作品为何都热衷于描绘和欣赏火焚而死的美感,并且将其描绘的充满感染力?除去意外,对于结束生命的形式有很多种。利用药物、利器、重力等方法,数不胜数。其中,火焚的形式可谓是最彻底、也是最残酷的形式之一。如果说生命气息的停止只是人精神的消亡,那么一场凶猛的大火则可以完全消灭一个人的客观形态,无论精神还是肉体,使得人们在追忆他时都找不到念想的依托。这是一种极度绝决的结束生命的手段。诚然,“火焚而死”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本能上的疼痛、惊恐与害怕。虽然残酷,但不能否认,极端是能来一种美感的,就像极度的痛带了存在感一样。

风格各异的两部作品其实暗含着相似性的思想基础,就是对“极端主义美学”的无限推崇和痴迷。所谓极端主义,既为达到一小部分人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不考虑后果的采取极端手段的团体。早期多指政治集团,后扩展至其他领域。例如极端环保主义,极端素食主义等等。在此提出的日本文学的极端主义美学态度也是如此。小说中不仅细致的刻画了火焚而死的场景细节、动态发展。而且火焚而死是小说中最为重要的情节,将故事推向高潮,并以此化解小说中众多矛盾。以以上两部作品为例,在日本文学特别是近现代文学中所反映的美学几乎都透着极端主义的气息,美到一种极致。无论是纤尘不染抑或鲜血迸溅,都要不留余地的全力绽放出来。日本文学作品中能发现并开拓这种美是一种独特的能力,与日本民族所处的地理环境和民族文化的历史形成都有着深切的联系。极端主义美学的发现对人本能的超越,人类天生具有好生恶死,追求安逸的愿望。而极端性质的美已然是一种抽象了的、变异了的美感。感受到、描绘出这种美的人都是要经历思想上较为复杂的斗争。属于较高层次的思想探寻。这种对于极端主义美学的推崇,在两部作品的全篇布局中都有着隐含又清晰的表现。

四、极端主义美学在作品内部的发掘

《雪国》中那句脍炙人口的开篇可谓日本文学史上的经典。“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这份纯白无暇、静穆至极的美便为全文含蓄的定下了极致美学的基调。再看主人公岛村、驹子、叶子的性格习性是如何。岛村是大城市的纨绔子弟,因为迷恋着少女们的纯美连续三次来到这个偏远的山村。极致的软弱与自私的习气从内到外的全方位的包裹着他。他的四肢柔软无力,对待驹子多番的变故无能为力,且多是驹子主动找他,而岛村的回应永远是来者不拒态度却又含混不清。岛村对少女美丽的痴迷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仅仅是简单的欲望作祟,他在驹子悲痛抽泣之时仍然痴心的观察驹子敷粉的修长脖颈,在叶子与他人交谈之时,不关注叶子的样貌形态也不在乎说话的内容,而是迷醉于那“近乎悲戚的优美” 的声音,岛村对于美的沉醉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极端主义。已然超出了人的一些本能反应,进入到了一种更为玄妙的空灵境界。真是因为他的心态上的这种特殊性,才使得在看到叶子火焚而死的场景时仍然能持有那份保持距离般欣赏姿态发现其中的美。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再看火焚而死的主人公叶子的性格,文中关于叶子形象描写甚少。且都是通过岛村的视角进行述说,反复出现的是悲戚的声音和为了照顾驹子未婚夫所表现出的极致细心与温柔,以及对未来生活近乎绝望的迷茫。叶子的性格中的极端性表现在她的仿佛与世隔绝的单纯美好以及悲凉的绝望情绪。《雪国》中看似柔和美丽的的情调背后蕴藏着这种种极端的情绪,也展露了作者对于这种极端情绪的偏爱,这些都为后文叶子的火焚事件埋下了伏笔

反观《地狱变》,亦是如此。小说以一名大公的家仆的视角进行描写,带有袒护大公的愚忠意味。使得文章的讽刺力度更加绝妙。《地狱变》中对于极端主义的表现同样是十分鲜明的。画家良秀的画工自是出类拔萃的,但同时他的习性也是异于常人的极端。良秀的极端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自身性格,文中关于他性格的描写:“可他就是骄傲得对世上一切习惯常规,全都不放在眼里。反正一句话,就是放荡不羁,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其二是它异于常人的艺术敏感:?有一次,大公在闲谈时对他说:“你这个人就是喜欢丑恶的东西。”他便张开那张不似老人的红嘴,傲然回答:“正是这样,现在这班画师,全不懂丑中的美嘛!”最后一个也是全文的伏笔,就是良秀对于独生女极端的爱护,“甚至这个良秀——这样目空一切的良秀,惟独对一个人怀着极为深厚的情爱。?原来良秀对独生女的小女侍,爱得简直跟发疯似的。”

在反观其中隐藏人物大公的。他的相貌、性格、习惯文中交代的都不多,而且通过家仆的视角描述,就带有更强的主观意识而不可信。但是在良秀多次祈求归还女儿不得的情况下将其女儿火焚而死的行为便可看出这名大公具有“毋得之,宁毁之”的极其丑恶、暴虐的心理特征。

两部优秀的小说中人物性格的极端性都为后文对火焚而死的欣赏心理,能在如此残酷痛苦、悲凉绝望之中看到美的存在奠定了接受基础。描绘火焚而死的细致景象,是因为欣赏到其中所带有的极致美感。而之所以能发现这其中常人无法发现的美,也正是日本文学的独特魅力所在。

日本文化的本质或者说特色,到底是什么,众说纷纭。充满了神秘色彩。既暴虐粗放又精致温柔,既消极堕落又慷慨激昂。其实不妨归结为一点,那就是对极端主义精神推崇,特别是极端美学的欣赏。包括其著名的插花艺术、茶道、日式园林无不是秉承着极端精致、精益求精的美学品味。极端的悲、极端的乐、极端的寂寥在日本文学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对这种情绪的描写频率非常之高。例如日本传统文学中重要美学概念“物哀”,物哀包含纷繁多样的情绪种类,但都是个人主观情感对客观外物的及其细腻、玄妙的情绪反应,这需要个人具有相当极致的敏感度。也正是因为这份极致的敏感,在俳句中所呈现的的静穆和寂寥总是有着纤尘不染的美。

五、日本文学极端主义美学形成的原因

那么,为何在日本文学中,特别是近现代日本文学中,这种极端主义的美得以如此完美的呈现,为何日本文化能够孕育出其他民族文化或地域文化所不具备的对于极端主义美学的推崇?其背后有着深刻而微妙的原因。

1.地理地貌的独特性:

谈论民族文学的特征,离不开其所处的文化大背景,而文化的孕育离不开其所依赖的地理环境。日本文学中极端主义美学的出现就是典型的例子。日本是位于东亚地区的一个由东北向西南延伸的弧形岛国。四面环海。与中国、朝鲜、韩国、俄罗斯相望。国土面积377880平方公里,包括北海道、本州、四国、九州4个大岛和其它6800多个小岛屿。作为陆地的日本,国土只排名世界第61位。 日本境内多山,山地成脊状分布于日本的中央,将日本的国土分割为太平洋一侧和日本海一侧,山地和丘陵占总面积的71%。日本位于太平洋火山地震带上,火山活动频繁,给当地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麻烦。全国有160多座火山,其中50多座是活火山,为世界上有名的地震区。日本深受中国农耕文化影响,也属于主要以稻田为作物的耕地国家。在内,广泛的山地、丘陵使得可用耕地十分有限,加之常年的地震、海啸等自然影响,使得日常生产生活得不到持续性的稳定。对外,与中俄两个大国相邻,在周围又无盟国可以相互依靠。历史上长期具有战略戒备的紧张时期,于是,四面环海、严酷且危机四伏的生存环境就形成了心胸狭隘的岛国心理以及敏感多疑的危机意识,此种说法各学界多有研究,在此不作赘述。这些是日本文化中存在的某些特质或者弱势,但并非是日本文化中的全部。否则,在日本文学中也就难以形成对于极端主义美学的认识,而更有可能成了悲观主义的傀儡。

历史上,人类面对巨大且不可预测的自然灾害,表现出更多的是恐惧与害怕的消极情绪和自卑心理。日本文化也不例外,所以无论是在日本传统文学火战后重建的现当代文学中,阴郁和悲伤的基调潜藏在各个角度,成为日本文化的一个重要特色。如果日本的地理环境是如此糟糕的持续状态,那么在文化气质的形成中必然笼罩着极大地悲剧意味,诚然,日本文化中的确存在一定的消极悲情色彩,但却不是它的全部。这是因为在日本看似局限的地域限制中蕴藏着极大地广阔性。

日本是国土面积较小的岛屿国家,但类似地理环境的国家在世界范围内并不是唯一,例如菲律宾、新西兰等等都是如此。为何,都没有形成日本这样独特的文化取向?

因为除去单纯的国土面积和方位而言,日本在地理环境方面还具有自己的特征。第一,日本领海面积多达310000平方公里,如果算上专属经济水域(包括领海在内),日本则拥有447万平方公里的范围,其国家支配管辖领域面积扩大约12倍。这样,日本的国土排名就从世界第61位变为第6位。这便如同在惨淡的失望中看到璀璨夺目的希望。所以,日本在具有封闭狭隘的岛国心理的同时,还具有类似古希腊海洋民族敢于拼搏、勇于变革的特质。经过历史的演变,狭长局促的陆地面积和开阔明朗的领海区域,同是日本的国土特征。这便是日本文化在地理位置中呈现的明显的极端主义潜质。一方面,灾难频发使得具有求生本能的人类感到恐慌和缺乏安全感,久而久之,这种长期得不到解决的不安感逐渐演变为一种绝望和消沉,感慨个体生命的脆弱不堪,开启对于超越生死的思考。这种心态在日本文化中对于樱花绚烂而短暂的生命的歌颂明显地体现出来。另一方面,充满希望的广阔海域和作为人类坚韧的生存能力,又使得日本人民不甘于一味的消沉堕落,而是期望通过努力、自我激励的方法获得更大的生存自由度。在压抑的表面背后蕴藏着巨大渴望。例如日本坚韧顽强的武士道精神。(诚然,武士道精神的形成,还包含其他因素,例如政治策略、被俸薪制度等等)

穷与达,希望与绝望,开阔与局促就在日本的地理状态上不断转换,这既不同于平和踏实的农耕民族,也不同于漂泊流浪的游牧民族。日本的文化在这种长期紧张焦虑又满怀希望的环境中孕育出来。在寻求平稳而不得的情况,人的心理容易投向一种极端中,通过痛感去感受生命的存在,探寻安全感。

2.世俗文化标准与宗教精神的相互冲击。

各个民族文化都有着自己的美学规范和特色。中国传统文化中孔子推崇中庸是最高的德行。孔子后人子思在《中庸》第一章中定义中庸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中庸教导人们学会自我克制,协调内外冲突,中国文化追求的平和之美。日本文化在历史上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的影响。但日本文化在接收额中国儒家思想的时候已经将中庸思想的色彩进行很多程度的减弱。包括文字、风俗、政治制度等等。但日本在将中国的文化引入之后,也进行了一定的修改,随着时代进步,演变出了具有日本特色的文化风格。从中,也不难看日本所具有的出上文提到的敢于变革,乐于接受的海洋民族的精神特质。

例如日本传统文化中谈到的“仁义”“义理”实则已经与中国文化中的仁义存在差距了。日本在引入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后,加强了对于仁义领域的划分和规范,而对于其中的“情感”的部分进行了很大的削弱,这其中不乏政治掌权、社会安定的需要。中国的儒家文化是典型的世俗文化思想,意在规范社会阶层,培养个人良好的道德素养,引导人们各司其责,维护国家安定的具有较强集体主义色彩的文化体系。但引入日本之后,由于日本政治制度的历史根源,土地所有权使用权分散、更迭于各大名和幕府手中,天皇未能实行强有力且稳定的专制统治。文化的国家化、统一性就较难一以贯之。儒家文化传入日本,形成了日本儒学。逐渐加重私我色彩。对于个人自我的伦理及义务的规范力度相当重。进而形成了一种更为压抑、自律、自省的道德规范。

作为世俗文化系统的儒家思想,《论语》中谈及死亡时的态度是严肃的,悲痛的。如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对于死亡的未知也并不进一步探寻。但在日本文化中,由于自然灾害频发和政权战争的缘故,个人避免死亡的能力也变得相对脆弱。虽然也深受世俗恋生思想的影响,却无奈现实的残酷,于是在死亡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日本文化中赋予死亡一些道德价值或哲学层面的思考。这些都使得日本文化中对于死亡的态度较之其他的世俗文化更加坦然和冷静。

日本同时也深受与世俗文化相对立的宗教文化的影响。日本有着悠久的宗教信仰的传统。且历来是一种多宗教信仰共存的国家。不仅教派共存,同时兼信两种以上宗教的人民也很多。主要宗教有佛教、基督教以及明治维新时兴起的本土宗教神道教。一个国度多样宗教共存的情况在宗教国家同样存在,例如印度、以色列等等。但尽管如此,不同宗教的教徒常因教义不同而相互冲突,不可能出现一人兼性两种以上宗教的情况,日本这样现象的出现已然表明了其并非真正的宗教国家,而是具有一定现实目的宗教追求。前文提到,宗教信仰对于生死的态度是与世俗文化对立冲突的,其若认可的彼岸世界将人的生命无限延续和轮回下去。日本灾难频发的历史现实,给予了宗教在这片土地得以生根发芽的基础。宗教思想与世俗文化,两者作为极端对立的意思形态,对于日本文学都有着及其深刻的影响,且都收受了域外文化的强烈影响,在追根溯源和偏好倾向的时候感到迷茫和不安,貌似各自都有自我的说辞。世俗文化惧怕死亡,宗教思想坦然接受死亡。无论个体还是民族,面对截然不同又深受其影响的两个观点时都容易犹豫不决进而进行深刻的思考。而思考便会引导人们去发现现象背后的所在。火焚而死带了的生理痛楚与解脱凡尘的欣喜,火焚燃烧的灿烂火焰与鲜活生命的瞬间消亡,两种极致的视觉感受和两种相互对立的思想交错上演。

六、总论

日本文学在世界文坛具有独一无二的魅力,读日本近现代小说,或喜或悲,都能以及其强劲的感染力震撼着读者,极端主义美学在其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中国古语有云:不疯魔不成活。原是贬义,用艺术感染力的追求上,却不尽然。日本所具有的独特的海岛地理环境,海乃百川又自成一派的文化历史渊源,使得日本文学中发掘了独一无二的极端主义美学。也正是因为其具有的极端主义美学的眼光,才描绘出火焚而死这一疼痛现象背后的无限美感和艺术感染力。开拓了文字艺术的魅力。我们站在它者的、具有看似相似实则完全不同的审美角度去观察,以《雪国》和《地狱变》两部经典作品为例去分析和鉴赏日本文学极端主义美学的魅力,透过这样的视角,能更好的帮助我们了解日本的文化,跨越横亘在地域文学、民族文学差异性的阻碍,更深入的领悟和感受文学不一样的美。

参考文献:

[1].川端康成著.叶谓渠、唐月梅译.雪国、古都[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2]芥川龙之介著.娄适夷译.罗生门:地狱变[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0.

[3]陈儒宗译注.论语、大学、中庸[M].北京:中华书局,2011.

[4]鲁斯本尼科特著.吕万和、熊达云、王智新译.菊与刀[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论文作者:秦嘉萱

论文发表刊物:《文化研究》2016年9月

论文发表时间:2016/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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