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诗铎》的社会视野初探，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视野论文,社会论文,清诗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清诗铎》原名《国朝诗铎》，是清人张应昌编选的一部清代诗选，上起明末清初，下至同治年间，历时13年，共选入911 个作者的2000多首诗歌，按诗歌的思想内容分为26卷152类。规模庞大系统， 内容繁多深刻，社会视野开阔，体例上有独创。但长期以来却难见有研究文章，以至于这部很有价值的诗歌选本，未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清诗铎》思想性倾向是很明显的、同情人民，反映人民受苦受难、痛恨社会丑恶现象的作品随处可见，但也有一些反对太平天国革命，反对捻军等农民起义，维护封建社会伪善道德的作品，甚至还有歌颂皇帝圣明的内容。这些作品一般都不是孤立的，而是见于《善政》、《盗贼》、《兵事》、《武功》、《将帅》、《会匪》、《捻匪》、《民变》、《弭乱》、《孝子》、《友悌》、《贞节》这十类。不少于一百首，其他地方还可见到少数篇章，但二者合计不会超过二百首。与二千多首比较，全书仍是以人民性的思想倾向占主导。即使在上述十类中，也不完全是反动说教，常常是一边攻击农民起义军，一边咒骂清朝官吏和清兵队伍。如《兵事·杀贼篇》：“贼杀人，如刈草……贼杀一半官一半，贼杀一半官不知，官杀一半当贼算。”认为清兵比农民军更坏。《官兵行》一诗尤为曲折，写清兵“官兵杀人食人肉，挺刃莫敢相枝梧。短领窄袖大布襦。三三五五偏里闾，宰割鸡犬牛羊猪。突入酒肆悬双弧，搜索盆盎及罂盂，饮食醉饱惟所须。”直接揭露清兵的滥杀和抢掠。又说“彼贼杀人兵得诛，官兵杀人明为乎”，既嘲笑官兵滥杀合法，更有指责清政府包容官兵犯罪的客观意义。类似的例子是较多的。在一些封建性较强的专类之中，也有不尽受题材限制，内容有可取之处的作品。《打虎儿行》中塑造了一个小英雄临危不惧，于虎口救出父亲的事迹：小儿十一随父耕，深林有虎斑毛成。飕飕黑风吹草根，乘风撄人谁敢撄？小儿不识虎，疑是狐与狸。陡然见虎衔父肢，儿啼向风不得父。把杙打虎截虎路，三尺童子五尺杙。凭空击去著虎臆，虎惊顾儿舍父逸，深林风草皆无色。”写得惊心动魄，及至“问儿打虎虎何似，举手张牙作虎势。假虎隐幔恐小儿，小儿惊避力不支，当时见虎乃无怖”，又何等生动活泼。又如《赠顾孝子》，歌颂儿子代老父出征杀敌报国的事绩，很有英雄本色。《沈孝子诗》写孝子火中救父母，舍己为人，都不失为可取之篇。因此，对《清诗铎》中反动愚腐的一面应该抛弃，但不能因此而否定十分之八以上具有人民性倾向的作品。
“唯歌生民病”是《清诗铎》的主要倾向，其政治标准及艺术标准均来源于元白乐府，一部分作品的生活圈子也与元、白、张、王等写实诗风相近，有一部分则是前人未至的新领域。即使是唐宋诗反映过的生活圈子或用过的题材，大部分也不是简单地摹仿，不是明人那种复古、仿古之作，大多另有新的内容。例如，白居易有《卖炭翁》，《清诗铎》中有《卖柴翁》（卷10）题名和技法都很相近。但卖柴翁却是另一番遭遇。卖炭翁被官府拖走一车炭，还给了“半匹红绢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值”。卖柴翁则无家可归，连人带柴被“里正驱来守栅门，三十青铜博一夜”，“安排布被折铛边，一觉瞢腾眠破屋”，落入虎口不得脱身了。
封建时代苛政压迫剥削很重，孔子有“苛政猛于虎”之叹，《清诗铎》有的诗重复了这个观点，但内容新颖别致，艺术上有独创性。如“山南白昼猛虎来，柴门竟日常不开。村东少妇血渍草，村西老翁骨成堆。官府明文下猎徒，村舍奔走相号呼。入门不顾索鸡酒。由来苛政猛于菟。亦毋张尔弓，亦毋忘尔镞，明朝群起颂相公，虎畏相公渡河北。”（《卷9·猛虎行》）构思上别出心裁，表现上幽默精约， 是一首优秀的袖珍叙事诗。这首诗大意是说虎患凶残，吃了不少人，官府派人来捕捉，来人不仅不去履行职责，反而掳掠百姓，百姓只好到官府去声称老虎已经逃走，不要再派人来。这种宁愿容忍老虎吃人，也不愿官府派人来行苛政的事，苛政与猛虎谁的危害大，不言自明。中国古代诗歌很少幽默风格，这首诗融幽默辛辣为一体，叙事精约，反弹强劲，很有特色。
由于《清诗铎》列专题选诗，同一题材的作品往往得以集中出现，反映角度大多有变化。这样，一是显得容量大，二是显得具有丰富性和立体感，能够产生惊心动魄的力量。如《灾荒总》专卷多角度多侧面描绘灾荒景象，使人仿佛看见惨不忍睹的场面。由于丰富和多角度，即使题材与唐宋诗重复，《清诗铎》也不显得“似曾相识燕归来”。例如卷6《田家》，是前人常反映的生活圈子， 但《清诗铎》集中反映农家活路、农家艰辛，能使人从这两个方面得到深刻印象。卷7《蚕桑》， 关于种桑养蚕的种种事务一并俱全。陈梓的《养蚕词》，朱奕曾的《蚕妇谣》，都以相当长的篇幅记述了养蚕操劳的详细过程，并且随时牵连着养蚕人的担惊受怕，起早摸黑，市场涨跌的辛酸，对这一劳动有较全面的反映。《蚕桑》卷近百首诗，都是水分饱满的作品，活现了封建社会中国养蚕业的完整面貌，视野相当广阔，是《清诗铎》中的精华之一。
中国古代描写劳动场面和劳动改造世界的诗歌不多，写工人劳动尤少。《清诗铎》却集中了许多描写劳动的诗，工、农、商、林、牧、副、渔一应俱全，意义不小，精彩场面也不少。例如写捕鱼能这样生动：“小舟驱獭疾于飞，不怕巴江水浪恶，沿江张网截上流。大鱼小鱼纷腾投，狡獭拎鱼翻网出。锦鳞带血皆垂头。两岸挺叉逐转急，鳣鲂泼剌跃舟入。舟人提尾掷舱中，收鬣残髻犹聀聀。须臾船满江水浑，云雷惨淡天地昏。”（卷24《巴江观鱼打歌》）劳动人民的生活条件之苦，历来反映较多，而劳动条件之苦，反映的却较少。《清诗铎》表现得既多而又深刻，如卷8 《捕匠行》：“……十人捕去九人死，终期追砍立在水。自腰以下尽生蛆，皮鞭乱挥不少纡。官有良心无法救，掩鼻但嫌死尸臭。”《挽船曲》：“穷民袒臂身无粮，挽船数日犹空肠。霜飙烈日任吹炙，皮穿骨折委道旁。前船夫多死，后船夫又续。眼见骨肉难，安能辞楚毒。”《邻翁行》：“工师困惫不得歇，张灯把炬波涛明，监使还嫌工弗速。如霜刀背鞭皮肉，肉烂肠饥死无数。抛却潮边饱鱼腹，力役人稀大将嗔”。这就是旧中国劳动条件的悲惨写照。《清诗铎》中先有不少妇女题材的诗，这些妇女，贫困至极，却很能干。耕田下地、打麦车水，农桑编织，操持家务都很在行。《清诗铎》中的妇女与唐宋诗中的大不一样，唐宋诗中难见到的某些侧面，《清诗铎》中却不少，并且很有特色。试看田妇“赤脚蓬头立高土”，“三更催起裳衣倒，四更盥沐鸡鸣早。五更挈伴走中逵，天明始到田头好。”妇女还需给男人做饭，起早操劳更多一番辛苦。田间劳动时“竹筐瓦缶相携扶，阡陌高低亘凌踏。壮者踯躅弱蹩
，镰锄在腰儿在背。面面汗流仍背浃，削偏桑麻更摘瓜。白杨高树啼悲鸦，大风
飒黄尘滚，肌肤寸寸积泥沙。酷日当天烈如火，尺布蒙头衣时裸。渴掬河流饱树边，饥餐麦饭田塍坐。”详实逼真，写尽妇女本色，“镰锄在腰儿在背”是男子不曾受的累赘，也是妇女特有的母子之情。还有《插秧女》、《采薪女》、《踏车叹》等不少写妇女劳动，生动优美，艺术上也很成功。《清诗铎》还选入了母爱和歌颂母亲的诗，这个题材，在此之前极为罕见，唐诗中仅有孟效的《游子吟》一首，《清诗铎》至少有几十首之多。如《断针呤为李景山母夫人作》：“儿读书，母缝裳，寒灯一碗冬夜长。布涩指僵针易断，积久星星匣中满。一针度千丝，十针度万缕。不知许多针，穿尽人间苦。针可烂兮心不腐，开匣看时泪如雨。”（卷25）这比《游子吟》还更感人。尤其可敬的是母亲自食其力还养家活口，如“缝穷妇，缝穷妇，携儿挈女沿街走。衣裳破碎鞋底穿，霜天冻裂缝穷手。含辛向客前致词，上有翁姑年力衰。丈夫久病责妇养，一家全仗十指支。朝缝一件衣，暮缝一件裤，瑟缩畏风在当路。天寒日短心手忙，挣得青钱几十数。买米归家常恐迟。儿要乳，女要哺，屋内翁姑饥日暮”。（卷25《缝穷妇叹》）。生活的艰辛，家庭的重担，劳务的撑持，体现出中国母亲的美德和伟大。还有更可敬的母为儿死于饥饿，如《分饼行》：“饥来市得麦饼二，人多饼寡分难均。可怜妇也分饼费踟蹰，多寡难以尊卑殊。全持一饼奉丈夫，其余一饼中剖析，半留己餐半儿食。儿幼则何知，食不满腹仍啼饥。母心怆恻怜饥儿，更以半饼疗儿啼。儿啼犹未已，母遽饥饿死。”（《卷14》）如此高尚的母亲，如此动人的事绩，比一千声空洞的礼赞更动人心魄。中国古代至近代，母亲的社会地位很低，在诗歌中很难得到赞颂，这也是《清诗铎》有社会意义的闪光点之一。
《清诗铎》中更有意义的，是封建社会后期才出现的社会问题也得到了反映。例如，反对西方列强的侵略，揭示西洋商人的狡诈，痛恨鸦片对中国人民的毒害，对迷信现象的攻击，对妇女生活的关心，对妇女地位的忧虑，对民风民俗败坏的指责，对贫富过分悬殊的义愤等，都能以专卷选录较多的作品，予以反映，使其思想性大放光彩。
《清诗铎》有专卷《岛夷》，集中反映了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及中国人民的英勇反抗，对鸦片战争前后发生的中国军民反抗列强的事件，编者持肯定态度，不乏爱国热情和艺术性结合得较好的作品。例如“三元里前声若雷，千众万众同时来。因义生愤愤生勇，乡民合力强徒摧。家室田庐须保卫，不待鼓声群作气。妇女齐心亦健儿，镰锄在手皆兵器。乡分远近旗斑烂，什队百队沿溪山。众夷相视忽变色，黑旗死仗难生还。”（《三元里歌》）多么生动的英雄行为。《俞家庄歌》更是一首记述中国渔民勇敢机智，善于克敌制胜的史诗，原诗篇幅较长，容量较大，还有几百字的序文，完整地记述和表现了俞家庄渔民团结齐心奋战英夷的事绩。不仅歌颂了渔民的爱国爱乡的思想感情，还通过渔民设计埋伏，巧施妙计的战法，歌颂了渔民的智慧。艺术上也有特色，双方交战尤为生动。乡民“各挟匕首怀中藏，依然海上鸣渔榔。载有管索与稻筐，如俟寇至来赍粮。天风海水声浪浪，果见万斛来龙骧。游鲲击水同飞翔。乡民此时亦不忙，一一跃入波中央。潜行水底如周行。密将所需系两旁，使彼火轮似耳珰，不得转动如旋状。夷人犹然蜂缀房，乡民猝至殊仓皇。斫落夷首如刲羊，但见鲜血流滂滂”。《岛夷》中还收有赵函的《十哀诗》，这是一组系列组诗，在较广阔的地理领域，记述了鸦片战争期间的几个战役，是一幅幅历史战争画面，很有感人气慨。另外，卷二十有《忠臣》专类，选入了一些歌颂忠于皇帝的臣子将士的诗不足取法，但也有一些歌颂爱国将士反击外来侵略的诗，这类诗绘声绘色，艺术上也有特色。如《三将军歌》写陈联升、陈化成、葛云飞的事迹，“英夷犯粤寇氛恶，将军奉檄守沙角”，战斗激烈时，“子随父死不顾身，母闻子死数点首。夷犯定海公守城，手轰巨炮烧夷兵。夷兵入城公步战，枪洞公胸刀劈面。一目劈去斗愈健，面血淋漓贼惊叹。夜深雨止残月明，见公一目犹怒瞪。尸如铁立僵不倒。……英夷犯上海，公守西炮台。以炮击夷兵，夷兵多伤摧。公方血战至日旰，东炮台兵忽奔散。公势既孤贼愈悍，公口喷血身殉难。十日得尸色不变，千秋祠庙吴人建。”英勇悲壮事绩，绘声绘色技巧，人物形象虽死犹活，百年后高风亮节仍然令人起敬，是很好的爱国主义教材。
封建社会后期，由于资本主义的影响，中国社会生产方式发生了一些变化，工商业有了发展、手工业、手工作坊规模都逐渐扩大，还有厂矿、洋行出现。这些社会变化，清诗有了一些反映，《清诗铎》敏锐地认识到这些问题，列有专卷。如《商贾》反映商业社会，《采金》、《采矿》、《采铜铅铁》、《采石》、《采木》、《采薪》、《采煤炭》等专类反映工业、手工业生产和劳动，既体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萌芽，也有意地开创了反映工矿题材的新领域。有的诗篇还以生动逼真的形象留下了那一时代工矿企业艰辛历程的画卷、矿工生活的艰难，有时还反映了封建主义上层建筑与萌芽中的资本主义工业生产经济基础的矛盾。
由于外来资本主义的侵入，资本主义商业方式也进入了中国，中国人民对资产阶级商人的狡诈也早已有了认识。《清诗铎》选有这类诗歌。例如，卷十三《夷船来》，写西洋商贩卖鸦片“包藏谁识夷心黑”，“贯钱朽腐山铸银，以彼泥沙易我宝。捆载而去来尤频，数十年来亿万计。”《忧西夷篇》既能承认西方科学“其人虽多智，算法亦精殊”，但又反对他们“绝远到商舶，包藏实祸心。累累见蚕食，何年袭吕宋，翦灭为属国。”卷25有《十三行》，记载洋人在广州城外开设洋行做生意的事，承认其货物丰富，“织皮卉服竟珍异”，又警惕其“鱼目换将南海珠，木虫苗蝗复谁悟。昔时勾致由贪民，大舶满载波斯银，岂知番人更狡诈，洋货日贵洋行贫。”对资本主义商人的伪善有很深刻的认识，都表明中国人民很早就能看到资本主义的另一个方面，是思想教育的活标本。
《清诗铎》还立有专类《鸦片烟》，选录揭发反映鸦片对中国人民危害的诗歌。从内容上看是对鸦片的批判和声讨，从文献意义上看是对鸦片侵入的历史记录，包括鸦片的特征、种植、生长、习性、贩卖、吸食、上瘾、危害等。同时围绕鸦片出现的社会现象、社会问题，戒烟主张等进行议论，对了解西方用鸦片危害中国人民的罪恶有较全面的认识作用。试读“鸦片烟、来自西洋船，浓于胶漆毒于酖，一丸价值千洞钱”（《鸦片烟》）简直是直捣老巢；再读“有鬼有鬼日之夕，两肩高耸骨如腊，倒身径上榻旁眠，袖中管竹横三尺。”（《鸦片》）活现烟鬼不可自拔的窘态；“可怜万钱一两土，令人食之如食蛊，始则精力顿充勇，继乃形神日消沮。如潮之信来有期，如痁之作候无差。不则其死可立致，请看涕泗先横颐。“（《鸦片》）可见其危害，”屋染有鼠环而伺，每遇灯开亦吸气，昨宵此处无人来，早起开门鼠亦坠。”（《鸦片》）这是说鸦片的危害，连老鼠也免不了受毒，可以想见烟鬼的下场。不说人而说鼠，是诗家之曲笔，是为想象铺设之空间，艺术上也很巧妙，能更强有力地反衬鸦片的危害，《鸦片烟》专类中的诗大多写得沉痛悲愤，能够唤起人们对这一社会问题的担扰和批判。
《清诗铎》中还有一些可贵之处，如列有专类《妇女》，反映妇女受压迫的问题，也歌颂了她们的才智。有专类《戒溺女》，指责民间溺死女婴之恶习。《悯婢》专类同情婢女们不幸遭遇，《鬼神》专卷，反对信奉鬼神，主张把建庙宇的钱用来“庇寒士”（《盖神庙》），《婚嫁》专卷同情妇女在婚姻问题上的不幸等，大都可取，好诗亦多。
《清诗铎》中还有一些诗篇有科学文献意义，例如专类《冰灾》《日食》、《地震》、《虫灾》、《灵异物性吟》、《爱物》、《戒杀》、《淘金》、《采矿》等，内容大都丰富，记载了一些自然现象和人的劳动及其他活动等。还有一些奇闻怪异、技术工艺等内容，例如从《蚕桑》系列诗，可以全面地了解养蚕种桑的全过程，知识性很强；《木棉》系列诗，对木棉花的特点、用途、习性、传入过程、种植经验、加工过程、经济意义等，都有详实记载。《树艺》中有写种花人的诗，从中可以看到，西方科技传入中国之前，中国花匠已经能够掌握“能使花红复能白，红红白白千万丛，巧夺造化回天工”（《花儿匠》）的特技了。中国花匠还掌握了能够使一年一度的鲜花变为四季长开的鲜花之技艺：“天家花事只一春，农家花事四季新。”（《卖花家》），在《附录·灵异物性吟》一类中，记载了不少有关动物的奇事，可作动物学的有关资料。《清诗铎》中有关自然现象、自然灾害的记载也是很丰富的，此不再一一例举。诗歌虽然是艺术作品，但毕尽取材于自然与人，故与科学也有一些缘份，《清诗铎》中有关科学技术的内容也是比较丰富的，有一定价值。
整部《清诗铎》二十六卷，二千多首诗，容量非常之大，不仅是因为门类齐全，题材广泛，不仅是因为入选的数量较多，还在于《清诗铎》是一本少有的以小叙事诗为主的诗歌系列选本。众所周知，中国古代抒情小诗很为繁荣，唐诗也是以律诗绝句占多数，而叙事诗却相当贫乏。《孔雀东南飞》、《木兰诗》那样的叙事诗，长期以来被视为麟毛凤角。元白张王着力写叙事诗，篇幅大多不长，数量也不很多，大约几百首，有特色的作品还不到一半。《清诗铎》却大多是叙事诗，主要又是小叙事诗，结构紧凑，内容札实，成功之作也较多。叙事诗的容量显著地比抒情诗丰富，小叙事诗又更为浓缩、典型，往往以少胜多，以小驭大，以片言明百意，故小叙事诗大大丰富了《清诗铎》的内容。《清诗铎》在思想内容方面超过了唐宋诗选本，在艺术性上虽比唐人不足，却比宋人有余，当然主要是指小叙事诗的成就而言。《清诗铎》为中国历代诗歌留下了小叙事诗的范本。
《清诗铎》的时代是过去了，二十世纪的今天，那满目疮痍的旧中国在现实中已不可见，历史博物馆容量有限，作为艺术形象保存在《清诗铎》中的社会历史，仍然鲜明在目。由于《清诗铎》视野广阔，社会问题繁多，主题集中，写实性强，观察全面，既可以作为艺术品又可以作为旧中国黑暗社会的教科书看待，供后人认识那一时代的社会面貌，对比新中国的发展和进步，很有阅读和研究价值。但《清诗铎》数量过多，且有一部分歌颂清朝皇帝和攻击咒骂农民起义的作品，故在发挥它的作用之前，应作淘选工作进行再选。《清诗铎》的语言比较通俗易懂，文字障碍不大，略加注疏即可勾通当代读者。又由于是小叙事诗为多，有一定故事性、趣味性，读者面不会过窄，很值得整理选本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