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台湾诗学”论争--评顾原·清对“台湾与香港朦胧诗”的欣赏_朦胧诗论文

“大陆台湾诗学”论争--评顾原·清对“台湾与香港朦胧诗”的欣赏_朦胧诗论文

关于“大陆的台湾诗学”的论争——不朦胧 也朦胧——评古远清的《台港朦胧诗赏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朦胧论文,朦胧诗论文,诗学论文,台湾论文,大陆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编者按:近年来,两岸诗评家关于“大陆的台湾诗学”的论争,是两岸文学交流中最引人注目的现象,被公认为90年代前期台湾十大诗事之一。由于长期的隔阂,在交流中引起误解甚至争议,是十分自然的。本刊无意参加这场论争,更不想为任何一方辩解和助力。在此,较为集中地转载论争各方的文章,只是希望能够为同样关心与思索这一问题的读者提供一些信息,为推动海峡两岸诗学的交流尽一点力量。

本书赏析的台湾现代诗,一首都不是大陆所谓的“朦胧古怪”,怎可以贸然放在同一天平上来论衡,混淆读者的视听呢?

1991年7月25日广州出版的《华夏诗报》第59期上,在“诗坛现况追踪”专栏,一位南乡子先生写了一篇《在“港台热”的背后》,就大陆的“诗的港台热”所出现的一些怪现象,作出长篇的报道和慨叹。其中有关大陆评价港台及海外华人诗作方面,有这么一段描写:

就评价而言,如果是出自严肃认真的研究港台及海外华人作品,作出公允的有见地的评价,使港台以及大陆诗作者有所借鉴,或从中引出教训,有所教益,这当然是一件好事。这些年,确也出现过一些较有质量的评论,但是,时下有些诗评者热衷于评价作品却另有动机……有些评价就是不作深入的学术研究,而是靠一些表面的,过时的,二三手材料东拼西凑,滥发议论。本来只属一般诗人,却动辄冠以“著名诗人”的桂冠,甚至说他的诗字字珠玑,已成了什么“主义”的代表,而其“主义”又是“闪耀着对时代光芒的传统美”!有的又言之谓“中西技艺交融”,真让读者不得要领。有的甚至盲目的,毫无根据的说对方是“超越政治”的,为对方贴金。如此等等,总之是见一个,评一个(准确的说是捧一个,拉一个)。对有些诗,有不少肤浅之作,却在引经据典,说得神乎其技,成了“佳作”、“杰作”,使一些港台诗人看了,也颇有烦言,说“太离谱,太离谱了。”

这篇文章到台湾后,确实使我们这些在台湾的诗人开了眼界,也才知道台湾诗人一下子就在大陆走红或出名,原来是在这样的一种推销手段下所达成,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但因为当时这些所谓评介尚未传来台湾,也就无从共赏。同时心里多少还有点疑问,莫不是南乡子先生出于一种吃味心理,而作出这种无情的挞伐。

经过这两年的交流,这些评价文字都已印成书,一本本都传到台湾来了,诚如南乡子先生所言,我们在台湾的诗人看了真的都不禁要嚷“太离谱,太离谱了!”岂只是离谱,有的简直是荒谬得妙不可言。譬如其中竟然还有硬与台湾诗人攀亲带故,写出鸡兔同笼式的所谓赏析文字。

试拿1989年4月由广州花城出版社出版,署名古远清所编选的《台湾朦胧诗赏析》,以及续后由同一人编选,于1991年3月在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台港现代诗赏析》两书为例,可见其捧、拉和乱搞关系的一般。

谁都知道所谓“朦胧诗”在大陆根本就是一个对诗污蔑的称呼。在大陆一贯教条式的文艺政策下,被称为“朦胧诗”的不但被批判有负面意义,甚至会作为攻击斗争的口实,还可能冠上“化大众”、“精神污染”的罪名。在大陆文学批评界早把“朦胧诗”作为“古怪诗”的同义字,并批判成为中国现实主义诗歌传统的一股逆流。好多所谓“朦胧诗人”就是这样的被打击得抬不起头来,甚至亡命海外。

也许是这位写赏析的先生对他们所谓朦胧诗有所偏爱,有心要将朦胧诗平反吧?也或许是为了相反的理由,证明朦胧诗的其来有自,这种精神污染的罪魁祸首是来自台湾,台湾诗人早就是写朦胧诗的老手,于是迫不及待的,抓起几本台湾出版的诗集或诗选,就炫耀似的编写起这本所谓的《台港朦胧诗赏析》起来,以证明他对“朦胧诗”的权威,更表示他对台湾诗人社会的了解。更举证朦胧诗的始作俑者并非大陆诗人。

这本所谓《台港朦胧诗赏析》里,一共赏析了台湾诗人24位,香港诗人6位。台湾诗人的作品有幸被赏析的包括已经作古即将三十年的覃子豪,寄寓美国多年的纪弦、郑愁予、林泠、夏菁、杨牧、叶维廉、非马,其次才是真正在台写诗的羊令野、周梦蝶、余光中、洛夫、罗门、蓉子、管管、张健、林亨泰、商禽、白获、辛郁、席慕蓉、冯青、施善继。我们看到这些人选诗人的名字,就可知道写赏析的人对台湾诗的面貌真的一无所知,根本是在故入人罪似的胡编乱凑,这些诗人中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他们诗风不但不是如大陆所谓的朦胧古怪,而且还清纯剔透,古典庄重得一直让人称颂。就是几位追求现代精神的诗人,他们也只求诗的含蓄升华、精炼纯粹,岂可擅加朦胧的帽子。

当然,为了台湾也有朦胧诗的罪证确凿,在这本赏析的前言里,赏析者还特别为台湾也有朦胧诗编了一段历史,他这么说:

在台湾,大量的“朦胧诗”则产生在50~60年代。不过,台湾从1953年纪弦创办刊物起,并未有过“朦胧诗”的称谓,只有“现代派”、“现代诗”的说法,而“现代诗”在现在的大陆诗坛,被许多人认为是“朦胧诗”的同义语。所以这本小书叫“台港朦胧诗赏析”,还不至于离弦走板。更何况台湾著名诗人覃子豪早在他的《诗的艺术》中,就曾多次论述朦胧美。……更何况台湾的现代诗,是彼岛在政治、经济方面依赖西方社会的一种反映,是对50年代“战斗文学”的一种反叛,它的存在自有其合理性。

在此我们就可看出赏析者对诗的认知非常浅陋,既不了解什么叫做“朦胧诗”,更对现代诗不尽了解,反正手法新,技巧现代,表现的内容是他所从未见过的,都被打成“朦胧诗”,故而台湾从5、60年代开始的现代诗就被认为是“朦胧诗”,台湾的现代诗人都成了朦胧诗人。覃子豪先生所论述过的朦胧美,成了台湾也有“朦胧诗”的主要佐证,他从来也没有研究过“朦胧美”是怎样的一样美,所谓的“朦胧诗”又是怎样的一种朦胧,就拿这两者相提并论。这样岂止是离弦走板,简直是荒腔走板,不类不伦。

现在且引几段赏析的话来证实赏析者对诗认知的差距:

大凡朦胧诗,均笼罩着一种梦的氛围,此诗便是如此。

这是对覃子豪子先生很早期的一首小诗《梦话》的开头几句评语,这首诗只有六行:

每天早晨

海姑娘要叫我醒来

不住地在我窗前呼唤

她要我同她一起玩

她要把她在昨夜说过的

向我再说一遍

这里暂且不对“大凡朦胧诗,均笼罩着一种梦的氛围”这句话是否周延提出质疑。只是这么明白晓畅,任何人一看就可感受的一首小诗,竟说笼罩着一种梦的氛围,且拿来当“朦胧诗”赏析,就真不知如何说起了?最妙的是,赏析者还有下面一段圆梦似的解释:

开头一段,作者以“梦话”的形式写海浪拍击海岸,可下一段写的“昨夜说过的”涵义是什么,“再重说一遍”是否仅止于写实还是有所暗示,诗人均没有明说,而是将其藏于如梦如幻的境界中,这不仅使此诗带有幽玄的情调,而且还富有童话色彩。

把第一段的写法说成“梦话”的形式已是匪夷所思。最后又说成具有童话色彩更是牵强附会,读这种摸象似的赏析不如深读原诗,诗已足够说明一切,这样的旁白饶舌只有把诗说死。

由于作者没按时间顺序叙写生活插曲,所以此诗使人感到朦胧

这是对郑愁予的名诗《错误》鉴定为“朦胧诗”的两句判词。这首诗也不过九行: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错误》一诗在台湾流行近30年。“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达达的马蹄”、“美丽的错误”、“归人”、“过客”等句子随时在被人引用。这首诗的可读与可感也就不想而可知。

这首诗的内涵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某人打某地经过,对在那儿旧时情人心境的一些揣想猜度。作者很技巧的用了一连串的明暗喻形成的美丽意象,把诗的意味作了比较曲折的隐藏。但是赏析者不谙此法,又不深思,赏析出来的结果真正成了一连串的“错误”。

首先他认为“这首诗通过‘大陆’生活一段旧情的追忆,抒写与‘亲人’久别后所产生的一种惆怅心情”。把本来的普遍时空,看成了特定时空,爱情误成了亲情,相思想成了惆怅。

他说“开头一段低两格,是低调,写的是事情的结局。”其实,正好相反,就如戏剧中,小说中先引的场景交待一样,正是赏析者所指“没按时间顺序叙写”的时序安排。

赏析者认为的第二段起即表现了“等待者”寂寞的心境,于是随即开始赏析等待者——“她”的处境,“她”的悲愁,“她”的错觉,并认为此诗有王昌龄《闺怨》一诗的投影,把全诗主要人物误成是女性的“她”,没有看出骑马打江南走过的“我”才是全诗的主人,是“我”在揣摩女子的内心世界,女子根本没有出场,一切都只是画图捉影。

这首诗本来理路明晰可寻,经他这样的一扭曲颠倒的赏析,反倒变朦胧了。

此诗所表现的正是血气浮动,失去理智的年轻人所演出的“污辱妇女”的怪剧。

诗人周梦蝶在他的《还魂草》诗集第二辑《红与黑》中,有一系列以月份为标题的诗,前面这句话即是赏析者对《四月》这首诗内容的评论。这首诗也只有十行,现在寻在后面,请读诗的人看看,这首诗里面是不是真有此“怪剧”:

没有比脱轨底美丽更慑人的了

说命运是色盲,辨不清方向的红绿

谁是智者?能以袈裟封火山底岩浆

总有一些腼腆的音符群给踩扁

——总有一些怪剧发生;在这儿

在露珠们咄咄的眼里

而这儿的榆树也真够多

还有,树底下狠藉的隔夜的果皮

多少盟誓给盟誓蚀光了

四月说:他从不收听脐带们的嘶喊……

解释诗本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把诗拆散成散文解释,只会把诗的言外之意赶杀得无影无踪。诗是一种虚实间的游戏,应从整体去感受,而不是逐字逐句去搜寻。周梦蝶的诗中闪烁著禅理与哲思,内心有着源于孤绝的悲苦,这种悲苦绝非现实中的风花雪月,而是心头那口深井空落的回声,是很难落实地去道出的。如要为周诗强作解人,结果就会出现如赏析者捏造的这种莫须有的“怪剧”。读者读完这首诗如果找不到其中“怪剧”的本事,下面且看赏析者怎样绘声绘影的演出:

大家知道,四月是春去夏来的季节,在亚热带的台湾,此时刑事案件骤增,令人提心吊胆。此诗所表现的正是血气浮动,失去理智的年轻人所演出的污辱妇女的怪剧。第一节写的“脱轨”,是指脱离法治轨道。“脱离轨道”是反话,说这种行为对青年人很有诱感力。第二、三节讲的“色盲”,用我们的话来说,是指“法盲”,分不清红绿颜色,也就是分不清好与坏,善与恶。一旦受了淫邪思想的影响,哪怕是智者,也无法控制自己烈焰般的情感。于是便有一些弱者遭受蹂躏,被“踩扁”,但这些均无法逃过人们露珠般明亮的眼睛(“露珠”还暗喻暴力事件发生在清晨的草地上)。第四节首句据香港评论家丁平先生考读,是引自美国创作家欧尼尔的名剧《榆树下的情欲》,意指此时,此地,此事像榆树那样到处都是。昨夜榆树林中游人众多,果皮丢了满地。第三句写在爱情高潮中产生了盟誓不可信,有些少女就是轻信了盟誓而受害的。最后一句借季节的口吻,沉痛地表现作者悲悯而不知所措的感叹。

从这段赏析者自编自导自演的“怪剧”看,其目的似乎是在丑化台湾,不在解释诗。只是苦了周梦蝶这位代罪羔羊。大陆的读者们会深信无疑的,因为这种文字出自所谓“研究台湾诗权威之手”。

其实这种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式的赏析在《台港朦胧诗赏析》和《台港现代诗赏析》两书中遍处皆是,譬如把痖弦的诗《伞》赏析成“作者表现这个心脏病患者的寂寞心态异常传神”;只为诗中出现了几次“心脏病”的字眼。又把痖弦的《如歌的行板》说成“题目为‘香港社会众生相’(此诗作于香港)”,因为诗中的“暗杀、谣言、马票、溜狗、懒洋洋,揭露了香港社会污七八糟的虚伪庸俗的一面。”等等,都是与原诗相去不知以道里计的谬误。

对于大陆出现的所谓“朦胧诗”我们一向不排斥,且会附以相当的同情。我们认为那是大陆诗的现代化必须走过的一段途程。同时,以台湾现代诗的眼光来看大陆的朦胧诗,不但不朦胧,而且认为只是受惯桎梏一旦开放后的一些浪漫放任,并不足怪。但是把同情看成同类,这其间的差距就远了。何况本书中所赏析的台湾现代诗一首都不是大陆所谓的朦胧古怪,怎可贸然的放在同一天平上来论衡,混淆读者的视听!

编选一部诗选或赏析某一些诗是件严肃神圣的事情,都不是随随便便仓促之间可以完成。除了为艺术服役,更不可以带有其他目的。对这样一部不负责任的诗赏析,我们在台湾的诗人是很不以为然的。

(原载《台湾诗学季刊》第1期,1992年12月)

标签:;  ;  ;  ;  ;  

“大陆台湾诗学”论争--评顾原·清对“台湾与香港朦胧诗”的欣赏_朦胧诗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