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二战期间法国海军舰队的衰落_法国海军论文

论二战期间法国海军舰队的衰落_法国海军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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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E565.5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293(2000)03-0050-07

本文探讨的是1940年6月到1942年11月法国海军舰队由停战到灭亡的可悲历史。在一定程度上,它也是以贝当元帅为首的维希政府从投降走向灭亡的政治命运的一个缩影。研究这一问题对于了解维希政府的内政外交以及同盟国和轴心国的对法政策都是不可或缺的。

一、停战前的法国海军舰队

法国海军是在帝国主义列强激烈的海军军备竞赛中发展起来的。从“一战”结束后到“二战”爆发前,列强先后签订了6个限制海军军备条约。其中最为重要的是1922年2月6日美、英、日、法、意5国在华盛顿签订的《关于限制海军军备条约》,它规定了5国海军主力舰的吨位比例为5:5:3:1.75:1.75,航空母舰的吨位比例为5:5:3:2.22:2.22。[1](P743)正是这一条约奠定了各国海军在“二战”中的实力和地位。尽管受到了国际条约的种种束缚,但是,法国海军舰队司令达尔朗海军上将仍成功的拟定了建造现代舰只的计划,凭着他的热情和熟练的技巧,他还获得了法国政府对所需资金的拨款。由达尔朗更新的法国海军共有238艘舰艇,包括1艘航空母舰,10多艘主力舰,11艘战列舰,数十艘巡洋舰,数十艘驱逐舰,101艘潜艇,还有不少炮艇和鱼雷快艇。其中两艘主力舰,一些7600吨的巡洋舰和鱼雷快艇都是特别成功的。[2](P129),[3](P343),[4](P748)丘吉尔深为感慨地说,法国海军经过达尔朗10年的专门管理之后,“其效能之好,胜过法国大革命以来的任何时期”[3](P335)。的确,法国海军是当时世界上最优良的现代化海军之一,仅次于美国、英国和日本,居世界第4位、欧洲第2位。也许正因为如此,它才成为1940年法国停战前后影响战局的决定性因素并引起世界各大国的格外关注。

1940年6月,当法国军队在本土的抵抗土崩瓦解之时,海军的地位突然变得空前重要起来。与陆军不同,法国海军没有吃过任何败仗。陆军战败后,达尔朗便成为法军中资历最深的指挥官,而海军则成为法国唯一残存的有组织的力量。达尔朗毕生致力于重建法国海军的工作,他对于海军舰队的统帅权实际上在各个方面都是绝对的,海军官兵个个都效忠于他。所以在这决定国家前途命运的关键时刻,达尔朗的行动骤然变得举足轻重了。6月10日,法国政府撤离巴黎后,围绕着是否停战的问题展开了紧张而激烈的辩论。以雷诺总理为首的主战派主张将政府迁往法属北非,依靠法兰西帝国和海军坚持战斗,而以副总理贝当元帅和法军总司令魏刚将军为首的主和派则认为法国已经彻底战败,应当尽快停战求和,以免在国内引起社会革命。面对双方的争论,达尔朗在表面上表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都决心率领海军继续战斗下去。他告诉众议院议长爱德华·赫里欧说,如果贝当和魏刚真的要签订一个停战协定,那么他就要率领舰队离开(法国)。[5](P25)但实际上,这位野心勃勃、自私自利而又非常能干的海军上将却一直在窥视着法国政局的变化,以便见风使舵,把手中的赌注押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为了从军事上搞垮雷诺政府,尽快按自己的意图实现停战,贝当在6月12日与达尔朗进行了一次密谈。他告诉达尔朗,他讨厌政府在停战问题上摇摆不定,法国的政体亟待改革,将来有可能成立一种执政府,“他设想达尔朗本人将是它的首席执政官”[6](P155)。这一充满诱惑力的许诺让达尔朗为之怦然心动。从此,他便把自己的政治命运与贝当元帅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而法国便再也不能指望依靠这位海军司令和他的舰队在海外坚持战斗了。经过几天的明争暗斗,主和派的势力越来越大。6月15日下午,在内阁会议上,贝当以辞职相要挟,魏刚也大吵大闹,拒不执行雷诺让陆军出面投降的命令。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达尔朗突然变节,公开倒向贝当元帅一边。达尔朗的背叛使雷诺大为震惊,同时也使法国政府移兵海外坚持抵抗的计划化为泡影。面对这三位军事领袖的联合,雷诺束手无策,甚至无力解除他们的职务。[5](P25)。6月16日晚,陷于孤立的雷诺不得不辞去政府总理职务,贝当在勒布伦总统的授权下连夜组成新政府。达尔朗出任新政府的海军部长。6月17日,贝当政府迫不及待的通过西班牙政府开始向德国探寻“议和条件”,同时向法国军队下达了“停止战斗”的命令。

当法军节节败退、法国政府开始考虑停战之时,英美两国为了防止法国海军舰队落入德国手中也展开了紧张的外交斡旋。美国政府从1940年5月底就对法国的战事深感忧虑。当罗斯福总统在5月26日获悉巴黎可能在10天内被占领时,他敦促雷诺要确保法国舰队的安全,希望法国政府拒绝德国人提出的任何以法国舰队投降为条件的诱惑性建议,把整个舰队转移到安全地方去,并指出,“从法国的前途来说,保存舰队是生死攸关的”[7](P110)。6月10日和13日,罗斯福两次收到雷诺发来的求救电报,他在给雷诺复电时,“心中主要惦念的是法国舰队以及将来如何使用它的问题”[8](P48)。英国人对法国舰队也是忧心忡忡。6月12日,丘吉尔在布里阿尔法军最高统帅部商讨作战问题时,曾把达尔朗请到一旁,单独对他说:“达尔朗,你千万别让他们(指德国人)拿到法国舰队啊!”达尔朗庄严地承诺,他绝不会那样做,那是违背法国海军的传统和荣誉的。他的最后手段是将舰队送到加拿大。6月14日,已无力坚持抵抗的雷诺致函英国政府,要求正式解除法国在1940年3月28日签订的英法协定中所承担的义务。根据这一协定,英法两国除非一致同意,否则绝不能单独与德国媾和或停战。6月16日下午,英国政府连续两次致电法国政府,指出英法协定涉及到法国的荣誉,“假定,也只是假定,法国舰队在谈判期间立即驶往英国的港口”的前提下,英国才完全同意法国政府为获悉在法国停战的条件而进行的探询。[4](P299)但是,却没有收到雷诺总理以及新上台的贝当政府的答复。与此同时,丘吉尔还给贝当元帅和魏刚将军发了一封私人电报,希望这两位在两次对德大战中的战友“决不会把优秀的法国舰队交给敌人,从而损害他们的盟国”,并呼吁法国舰队“载着未来的希望和法国的荣誉开往英国或美国港口以保障它的安全”。[4](P315)为了寻求法国友人的支持,丘吉尔又派遣3名政府高级官员前往法国磋商。6月19日,他们和贝当政府的新阁员进行了种种可能的接触,但只获得了一些口头上的保证。

贝当政府开始向德国人正式探询停战条款后,美国政府施加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尽管贝当元帅和达尔朗信誓旦旦的保证决不把法国舰队交给德国,但美国政府仍将信将疑。美国驻法外交官比德尔奉命去见达尔朗,严辞厉色地说,必须立即将舰队隐蔽起来,“如果法国政府出于疏忽或故意让德国人夺走法国舰队,甚至通过突然袭击的手段夺走,那将是法美友谊的终结”。达尔朗毫不含糊的回答:“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问题”。[7](P111)当时贝当政府正忙于退出战争,所以把求和停战当成燃眉之急。他们担心,如果法国舰队开往英国港口,德国和意大利就会占领法国全境乃至夺取法属北非。在这种情况下,法国舰队便成为贝当政府在德国人面前抬高身份的筹码。虽然贝当政府向英美两国作出了保证,但却没有一舰法国军舰因此而驶离法国。

德国和英美一样对法国舰队的命运极为关注。希特勒一想到法国舰队的动向就深感不安,他估计,如果法国舰队投奔英国,那将会使皇家海军的力量在某些情况下增加1倍。当希特勒得知法国要求停战意图时,他对如何处理法国舰队设想了三种方案:一是在德国和意大利监督下,在法国港口内把法国舰队解除武装,使之失去作用,并保证在和约签订后,把全部舰队归还法国。二是如果法国对希特勒亲自做出的保证无法信任,可以把舰队交由一个中立国(西班牙或葡萄牙)扣留。但绝对要防止该舰队开往美国,因为美国日后又会把它移交给英国。三是如果以上两种方案都不行,那么就让法国舰队放水自行凿沉。[6](P163)希特勒明白,他既不能强迫法国交出舰队,也没有办法夺取它,倘若他强行这么做,那么法国舰队就会逃走,贝当政府对停战也就不感兴趣了。为了从战略上孤立英国,让法国追随德国进攻英国,希特勒在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之后,似乎显得特别大度。在6月22日签订停战协定时,他不仅为法国政府留下了2/5的国土由其统治,而且对法国舰队的态度也比较温和。停战协定第8条规定:除法国政府为维护其殖民帝国利益所统辖的军舰外,法国舰队的其余所有军舰均应召回,集中于法国某一港口,在德意监督下复员并解除武装。德国政府还“庄严的和正式的声明”,无论在战时还是缔结和约时,它都无意利用或提出关于法国舰队的要求。[4](P259)尽管德国人表现得好象一无所求,但是,如果法国舰艇在全副武装的状态下按协定返回国内港口,就会成为令敌人垂涎而又容易掳获的战利品。因此,问题也就变得更加严重、更加难以预料了。

二、停战后的法国海军舰队

停战协定签订后,“法国舰队或多或少就在英国海上力量和轴心国在欧洲水域海上力量之间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9](P390)。只要法国海军站在交战者的任何一方,战争的结局都会被打乱。因此,它就成为贝当政府(7月10日后迁至维希,故又称维希政府)在世界大战的刀光剑影中维持中立并赖以生存的外交王牌之一。对于刚刚夺得法兰西战役胜利的德国来说,停战协定就像一颗定心丸,它暂时不用去担心法国舰队会倒向盟国一边来对付自己;而对英美来说,法国舰队则像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威胁着它们的安全。

法兰西战役结束后,纳粹德国厉兵秣马,剑锋直指英伦三岛。尽管德军在陆地和空中处于优势,但是,如果不能掌握制海权,要想征服英国也只能是黄粱一梦。从海军实力对比来看,德国海军总吨位只占英联邦海军总吨位的35%,[4](P41)意大利海军是一支二流海军,所以,英国海军单独就能打垮德意联合舰队。不过,倘若法国海军加入德意一方,或因某种不幸落入敌人手中,那么,轴心国就会夺得地中海的制海权,严重威胁大西洋上的英国生命线,而且,德国在英国登陆也就不再是一种虚声恫吓了。由于英美对德国在停战协定中所做的保证极不信任和法国海军因为历史原因形成的强烈反英的态度[10](P795),英国战时内阁为了防止法国海军最精锐的舰只被敌人用来攻打它昔日的盟友,遂于7月1日制定了针对法国舰队的“弩炮”作战计划,凡是英国人能接近的法国舰队,都同时夺取、控制或有效的使之失去作用或予以击毁。[3](P345)尽管这一决策有悖常理,但是英国政府还是下令于7月3日执行该计划,停泊在朴次茅斯的所有法国舰只(包括两艘战列舰,4艘轻巡洋舰,8艘驱逐舰,几艘潜水艇以及大约200舰较小的扫雷舰和反潜舰只)被英国人以占绝对优势的兵力出奇不意的夺获并加以控制。停泊在亚历山大港的法国舰队(包括1艘战列舰,4艘巡洋舰和一些小型舰只)和马提尼克的法国舰队(包括一艘航空母舰和两艘轻巡洋舰)经过谈判后被解除了武装。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法属北非的奥兰和米尔斯克比尔军港。7月3日下午,维希政府拒绝了英国人提出的最后通牒,英国舰队遂向停泊在港口内的法国军舰发动了猛烈轰击,战列舰“布列塔尼”号被炸毁,“敦刻尔克”号战斗巡洋舰搁浅,战列舰“普罗旺斯”号冲上了沙滩,“斯特拉斯堡”号则逃回土伦。1300多名法国海军士兵被打死。7月8日在达喀尔,战列舰“黎塞留”号受到英国航空母舰的重创,不能行动。[3](P351)英国人在展开猛攻后5天内,便把无可争辩的制海权暂时掌握在自己手里,同时向全世界表明了坚持战斗的决心。但是这一事件却在贝当政府内部掀起了反英浪潮,赖伐尔等人乘机煽动对英宣战。然而,贝当元帅却不愿颠倒同盟关系,使法国加入反对它的前盟友的战争,他把这一事件说成是“丘吉尔在丧失理智”时发生的。[10](P799)在法国空军向直布罗陀投掷了几颗报复性的炸弹之后,贝当于7月5日正式宣布与英国断交。从此,美国便被推到与维希斡旋的主角地位。

美国对法国舰队的关注既是为了保护英国,也是为了维护自身安全。法国沦陷后,英国就变成了美国的“第一道防线”。[11](P8)如果英国倒下去,那么轴心国就会控制欧亚非三大洲和澳大利亚,并用巨大的陆海军力量进攻西半球。到那时,整个美洲人民都将生活在纳粹的枪口威胁下。[12](P262)因此,出于西半球防御的需要,美国不得不全力以赴防止法国舰队被纳粹夺取并用来进攻英国。德法停战协定刚一签订,罗斯福总统和赫尔国务卿就对停战协定第8条有关法国舰队的条款进行了详细地审查,并充满忧虑。6月26日,美国副国务卿萨姆纳·韦尔斯紧急召见法国大使德圣康坦伯爵,要求其澄清贝当政府在海军舰队问题上的立场。由于舰队问题悬而未决,美国政府冻结了法国在美国的资产。次日,赫尔与前来抱怨的法国大使会谈时,直截了当地查问法国舰队的地位,他严正指出:“法国本土和殖民地的恢复主要依赖于你们对海军舰队和商船队的支配权”[10](P795)。并警告说:“如果你们失去你们的舰队,就谈不上法国的复兴。把你们的装甲舰和航空母舰交给纳粹分子,就等于送他们一门直接瞄准美国的大炮”。[7](P112)米尔斯克比尔事件发生后,罗斯福在7月4日即收到贝当发来的一封密电,谴责英国的侵略并希望得到美国的声援。由于英美在法国舰队问题上的利益完全一致,所以,罗斯福对这封密电没有作出反应,这使贝当十分恼火。“弩炮”作战计划虽然使法国舰队力量受到削弱,但如被德国利用,其危害仍不可轻视。在美国政府和舆论界的强大压力下,法国总统勒布伦在7月10日特地召见美国大使布利特,明确表示法国舰队并未受到任何威胁,他对美国人的批评表示不满,并说:“如果我们让我们的舰队驶往英国的港口,德国人早就把巴黎、里昂和所有法国城市夷为平地了”。贝当元帅也告诉布利特说,他已命令每一个舰长,“宁可凿沉自己的军舰,也不让军舰落入德国人之手”[7](P112)。达尔朗的态度更为明确,如果德国人要求法国舰队投降,他就命令全体官兵将军舰驶往马提尼克和关塔拿摩(美在古巴之基地),并投靠美国;如果德国人不提出这样的条件,他就将维持现状,而决不把军舰送往英国。如同不相信德国人一样,他也不相信英国人会把舰队还给法国。达尔朗同样表明了法国舰队官兵随时准备自我毁灭的决心。尽管如此,法国舰队依然是盟国领导人的心头大患。7月19日,美国政府已经明确了对维希政策的4项主要原则,其中首先就是要确保法国舰队不被移交给希特勒。[10](P804)法国人表示的热诚友谊也好,反复做出的承诺也好,显而易见的事实也好,都无法消除盟国领导人的焦虑。一遇风吹草动,双方便会发生龃龉。1940年10月24日,已经担任维希法国元首的贝当在赖伐尔的怂恿下与希特勒在蒙都瓦举行会晤。丘吉尔闻讯大惊,他最担心贝当出卖舰队,并且一想到德国使用土伦的舰队就感到害怕。在丘吉尔的催促下,罗斯福和赫尔当天即向维希政府发出了措词强硬的警告,指出“美国政府得到了关于法国舰队独立自主的坚决保证。如果法国政府允许德国人利用这支舰队使英国受到损害,那就是公然故意违反已经作出的承诺。届时,两国的友谊就会终结”[8](P76),美国不仅将停止对法国非占领区的救济,而且也不会支持法国维持其海外领地的完整。11月1日,维希政府对罗斯福的函电作出答复,保证不把法国舰队移交给其他国家,对英国不作任何不合理的攻击,并急欲与美国保持传统的友谊。在美国政府的压力下,贝当于12月13日将赖伐尔革职并任命达尔朗主持政府工作。第2天,达尔朗再一次承诺将保护舰队不受任何人的危害。为了对维希政府施加最大限度的影响,罗斯福于12月底决定把他的密友,在美国海军中享有很高威望和地位的威廉·李海海军上将派往维希担任大使,他相信李海将会“对于那些公开敌视英国的法国海军高级将领们产生极大的影响”[13](P17)。1941年1月5日李海到任后,先后在1941年5月中旬达尔朗与希特勒签订“五月议定书”和1942年2月维希派船向突尼斯运送卡车和粮食接济北非德意军队两次危机期间,配合英美政府向维希施加了许多外交压力,迫使贝当本人不得不反复承诺不采取对轴心国有利的军事行动,特别是为了战争目的动用法国军舰。美国在法国舰队问题上的焦虑一直延续到1942年11月后者在土伦自行凿沉为止,“有关函电多达数千份,足以编成一本名副其实的外交文件集”[7](P110)。

那么,英美对法国舰队的担忧是否多余呢?实际上,希特勒并不信任法国人,不管是对一直献媚的达尔朗,还是对死心塌地与德国合作的赖伐尔都是如此。他在1940年12月5日写给墨索里尼的信中说:“我们对维希政府的态度并不是绝对的有把握……”。为了防止法国舰队投奔盟国,希特勒早在1940年12月10日就已颁布了实施“阿蒂拉战役”的绝密指示:如果法属北非一旦出现叛乱,德国海陆空三军必须积极配合,以便“最有效的控制法国舰队”,“防止法国舰队驶出港口和投降敌人,为此,今后必须经常密切注意每一艘舰艇的停泊地、战备状态和行动的可能性”。[14](P60)可见,希特勒早已作好了应变准备,如果法属北非失去控制倒向盟国的话,那么,他就要设法夺取法国舰队。他决不能让这两张王牌都落到盟国手里。只不过,希特勒和盟国在法国舰队问题上的真正较量一直延宕到“火炬”战役开始之后。

三、法国海军舰队的覆灭及教训

1942年11月初,英美联军发动了蓄谋已久的“火炬”战役:占领法属西北非,然后以此为跳板,攻打“欧洲柔软的下腹部”意大利,最终实现反攻欧洲大陆的目的。这一计划改变了维希政府和法国海军舰队的命运。

根据德法停战协定封存的法国舰队,大部分停泊在土伦军港,其余则分别停泊在阿尔及利亚的阿尔及尔港、奥兰港和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11月8日凌晨,盟军兵分三路,向阿尔及尔、奥兰和卡萨布兰卡发起攻击。维希政府闻讯后,下令北非的法国军队进行抵抗。法国海军与盟国舰队在各个登陆点展开了激烈的海战。在奥兰,对英军1940年进攻米尔斯克比尔怀恨在心的法国海军部队对盟军的抵抗最为猛烈。幸好这时凑巧来到阿尔及尔的维希法国军队总司令达尔朗海军上将决定倒向盟军,并下令法军全面停火,才结束了这场荒诞的战斗。经过3天激战,法军伤亡达3000人,被击沉或击毁的舰只有:1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7艘鱼雷艇,10艘潜水艇,还有许多小的通讯舰、侦察舰、护航舰等。主力舰“让·巴尔”号也受到很大损伤。盟军方面的损失更大一些。[15](P46)11月11日,德国和意大利出兵占领了法国南部的自由区。

火炬战役开始后,土伦的法国舰队又处于危急状态。艾森豪威尔将军和德国人一样,急于夺取法国舰队。其实,盟国和达尔朗谈判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法国海军舰队。达尔朗对法国舰队的影响和控制一直是他权力的基础。艾森豪威尔说:“只要达尔朗能够对土伦和达喀尔的大量法国舰艇发一道必要的命令,我们就有希望立刻减轻地中海的潜在的海军威胁,同时可以随便增添我们自己的水面舰艇。”丘吉尔在艾森豪威尔离开英国前往直布罗陀盟军司令部时,曾诚恳地对后者说:“如果我能见到达尔朗的话,尽管我极恨他,但我若能以爬行一哩路来使他把舰队带到盟军这边来,那我也欣然照办”。[16](119)11月11日下午,达尔朗在盟国的要求下,采取断然行动,打电报到法国本土说,土伦舰队在遭到有立即被德军俘获的危险时应即驶往海上。他要求土伦舰队到阿尔及尔来同他一起加入盟军解放法国的战斗,但遭到对英国恨之入骨的舰队司令拉博德海军上将响亮而有力的拒绝。拉博德憎恨达尔朗,他用一句粗俗的话"Merde!"(法语,意为去他妈的或见鬼去吧!)来回答达尔朗的呼吁。[9](P375)水兵们在他们的直接领导人达尔朗和贝当元帅之间,决定服从他们曾经宣誓效忠的国家元首的命令。

显然,早已觊觎法国舰队的德国人也决不甘心将这支舰队白白奉送给盟国。因此,当达尔朗催促法国舰队驶向盟军控制下的港口时,德军也日夜兼程赶往地中海。德军抵达法国海军基地外围后,与维希当局签订了“中立”协定:在土伦港周围留下了一小块未占领的地区,由仅剩的一个法国师与法国海军一起担任守卫任务,但却归德军指挥。法方勉强同意该协议,并尽力在土伦港加强防御措施。从11月16日起,希特勒决定采取预防措施,以使这支舰队失去作用,如果可能,则加以控制。德军占据了俯视海军工厂的高地,在港口附近部署了炮兵,并在土伦港外的水域敷设了水雷。这样一来,法国舰队几乎成了瓮中之鳖。为了防止维希政府甚至意大利人得悉此事,德军采取了最严格的保密措施。为了减少风险,守卫土伦的法国师也在18日被撤走,该区完全交由海军来守卫。德军突击队则在法国海军部显然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地开往土伦。26日黎明,德军发动了突然袭击,法国海军官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港口防卫司令马尔基海军上将在床上被俘。由于没有启航的命令,各舰指挥官中极少有人决定逃跑,虽然并不缺乏燃料,仅仅缺乏逃跑的命令或意志。海军官兵拒绝执行赖伐尔下达的向德国人投降的旨意,他们按照贝当元帅和达尔朗在1940年6月发布的命令,勇敢的将舰队凿沉海底。其中包括:3艘主力舰,8艘巡洋舰,17艘驱逐舰,16艘鱼雷艇,16艘潜水艇,7艘通讯舰,3艘侦察舰,以及60多艘运输舰、油船、挖泥船和拖船。就这样,这支强大的舰队在对法国未做丝毫贡献的情况下沉入了万顷碧波。有1艘驱逐舰、1艘鱼雷艇和5艘油船没有自沉,但也投降了德国。只有3艘潜水艇采取不同的方式逃到了阿尔及尔。[15](P51)尽管盟国已经派出一支强大的英国海军舰队(包括3艘主力舰,2艘运输舰,4艘巡洋舰和15艘驱逐舰)驻扎在土伦港外的海面上,准备帮助法国舰队出逃,但是也没有唤醒法国水兵的战斗意志。“如果说盟国未能得到法国舰队的话,那么德国人也是如此。”[9](P375)

法国舰队自沉海底是“二战”中最令人悲愤的事件之一,也是以贝当元帅为首的维希政府对法兰西民族犯下的滔天罪行和对法国衰弱应负的历史责任之一。正如戴高乐所言,“在1940年时,海军的确具有头等作用”[15](P70)。在法国本土的抵抗失败后,如果法国政府退到北非坚持抗战,那么盟国就会处于比较有利的地位,法国舰队与正处于危难之中的盟国海军联合起来便可以从它们的港口完全控制地中海,所有的部队和军需品的运输都可以在海上通行无阻。那就既能封锁,也能围困敌人,加上空军和陆军的力量,那么北非就可以成为轰炸意大利,保卫埃及的战略要地,英法很可能把战争从地中海东部推进到地中海中部,并且在1941年肃清北非沿岸的意大利军队,整个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进程也可能因此而提前一年多。然而,维希政府非但没有把这支强大的舰队当作夺取战争胜利的有力武器,反而把它当成了偏安一隅、赖以保持军事上中立(由于政治上和经济上同征服者合作而抵消了这种中立)的护身符。贝当元帅以国家多年来所渴望的救星自居,但他却错误地认为“法国的复兴不可能经过军事上的胜利来取得”,也不是通过“盟军用大炮来征服我们的领土”来实现,而只能通过“祖国及其子孙承受苦难”来完成,[5](P154)这一错误思想不但使自己沦为德国统治法国和掠夺法国资源的可悲工具,而且把法国政府、军队和无数的法国人都引入歧途,以致于使法国失去了同盟国方面主要交战国之一的地位,陷入可怕的四分五裂的局面,并且导致戴高乐在日后盟国的谈判桌上一直处于被动和虚弱的地位,使法国的权益经常受到盟国的忽视和侵害。由于担心德国人在法国本土实行报复并迫害法国的200万战俘,贝当宁肯让土伦的海军舰队凿沉也不愿让其加入解放法国的战斗,以致使这支令法国人感到骄傲和自豪的舰队犯下了“想象不到的、最可悲痛和最无意义的自杀罪行”[15](P151)。贝当的委屈求全并未换来希特勒的同情和怜悯,维希政府被剥夺了殖民地、军队和本国领土,并被迫在11月8日与美国断交,所以已名存实亡。当整个这段历史摆在我们面前时,“没有人能够否认,停战协议并未使法国免遭剧烈的创伤”[3](P324)。而作为法国海军统帅的达尔朗海军上将,本可以在1940年率领这支位居世界第4的海军舰队离开法国与盟国海军一起坚持作战,大展宏图,并在盟国的支持下成为法国抗战的领袖和法国未来的解放者,从而赢得他热切渴望的美名和荣誉。但是,他却把这支舰队当成了实现个人野心的工具,“象一个封建主一样,只为自己和个人打算而存在”。他保全海军的目的不是为了参战,而是企图“利用海军的名义一跃成为维希政府的元首”。[15](P71)结果在担任了2年忧愁烦恼、卑鄙可耻的职务后,落得一个横死、不光彩的下场(达尔朗在1942年12月24日下午遇刺身亡),落了个永为法国海军和法兰西民族咒骂的恶名。

戴高乐说,法兰西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是不成其为法兰西的。但是这支海军必须是它自己的海军。建立海军,发展海军,把它用来当作民族利益的工具是政府份内的事。然而由于维希政府的屈膝投降和软弱无能,强大的法国海军长期在法兰西民族身上飘飘荡荡,却没有发挥它的威力,也没有在国家和民族最需要的时候做出应有的贡献。法国舰队的悲惨命运和法国本土的完全沦陷正好说明了一个问题,“要拯救祖国,只有抵抗”[15](P52)。国家主权的独立完整和民族的复兴不可能通过屈膝投降或征服者的怜悯施舍来实现。坚持战斗才是唯一出路。在这一点上,历史没有选择贝当、达尔朗,也没有选择赖伐尔,而是选择了戴高乐。正是这位起初“只带着一颗不可征服的心”来到英国的自由法国领袖把法国从灾难的深渊里拯救出来[3](P337),并使之重新走上复兴之路。

收稿日期:1999-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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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二战期间法国海军舰队的衰落_法国海军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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