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性夸张构式“V(A)死人”探析论文

□语言文字学研究

极性夸张构式“ V( A)死人”探析

魏 玮,罗彬彬

(上海师范大学 对外汉语学院,上海 200234)

摘 要: 构式“V(A)死人”内最深层的语法关系是述补,其中“死”的意义虚化,“人”和“人家”相似,“V(A)”中包括多数的感受动词、形容词和少数动作动词,且体现出单音节性、消极性、口语性的倾向。整体的构式义为极性主观的使动义(或称为致使义),可再分为主体使动义和客体使动义。表征上体现出语义夸张、语气贬损、语用同盟的特点;动因主要有韵律作用和话语经济性、隐喻以及交互主观化三大方面。

关键词: 构式;极性;夸张;V(A)死人

汉语中有许多极性程度补语,其中一类句式为“(S)+V(A)+死+(0)+了”,我们也可以将其变换成“把”字句或“被”字句。对于此类结构,学界研究成果较为丰富,大致有以下三个方向:第一,从语法化的角度出发,探究历时层面的句式或词语的演变,如岳岩、[1]唐贤清、陈丽(2011)[2]等;第二,从句式或构式的角度出发,分析单一或相似结构的特点,如吴长安(1997)、[3]及轶嵘(2000)、[4]侯瑞芬(2005)[5]等;第三,从三个平面的角度出发,解释结构的句法或语义特征,如朱赛萍(2006)、[6]蔡丽(2010)[7]等。笔者以其中尚未得到深入研究的构式——“V(A)死人”为例,研究其内部特点、构式义、表征及动因。本文语料大多来自于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百度网,部分例句引用自他人文献,选取时有删节,用例均标明出处。

一、构式分析及构式义

(一)构式分析

关于“V(A)死人”是否为构式,引言文章已有过不少论证,这一点毋庸置疑。在其构件分布和意义方面,相关学者也有过一些描述。本节在前人时贤的基础上,结合“V(A)死人”的个体特点做进一步说明。

1.内部关系

系统工程业务方面,2011年中海达全新推出“安全卫士”在线监测产品,形成了完整的在线监测方案,产品竞争力和成熟度得到较大提升,2011年系统工程实现营业收入1298.65万元,同比增长24.84%。

单从语法形式上看“V死人”具有歧义,它的第一层既可以表示述宾关系,也可以表示状中关系;可以在“V”后断开,也可以在“死”后断开。具体划分如下:

这种切分上的不同主要是由“V”的多重语义特征带来的,而“A死人”则没有此性质,因此只能分解为第三类。请看一组例句:

(1)为什么人们一般都不去恨死人 ?(百度网2010年9月16日)——第一类

我(施事者)非常爱这些小猪(受事者)。(以上例句引用自岳岩2009)[9]

(3)“唉哟,烦人!你戴,太合身,恨死人 啦!”“不敢当!”“不是夸你,是恨你呀!”“是的。”(夏目漱石《我是猫》)——第三类

(4)“我没有钱。”“要钱么?你同我去还要钱,蠢死人 。”(沈从文《建设》)——A死人

上例中的“V”有[+自主]动词,可以主动发出动作(如第一类);又有[-自主]动词,作状语表示程度(如第二类);也有[+感知]动词,表达人的被动感受(如第三类)。其中,第一和第三类“V”两可,而“A”只在第三类表示[+感知],不能发出动作。针对极性程度构式“V(A)死人”,本文只讨论第三类的“V”“A”,不包含只能进入第一类和第二类的“V”。

2.构件剖析

首先,本部分先结合现有研究对构式中的“死”和“人”做简要叙述。“死”作程度补语,虚化后表程度义的副词“死”在语用上已经丢失了“死亡”这一结果义,主观义增强,所表达的是向“终点(死亡)”接近的程度(也就是我们认为的极性程度)。[2]其次,构式中的“人”和人称代词“人家”相似,在句中可用于泛指、他指和自指,[8]但在语用上缺乏“人家”表达的嗔怪情态。例如:

(5)我的研究生笑了,先是傻笑,然后咯咯地笑,后来用鼻子说了声“笑死人 ”,便大笑起来。(大卫·米切尔《云图》)——泛指

(6)马桥词典话份本义说过,省城里的人不喝擂茶,也不懂得纺纱织布,可怜他们家家都没有布做裤子,一条短裤只有一巴掌大,像婆娘们的骑马带子,勒得胯裆憋死人 。(韩少功《马桥词典》)——他指

(8)我困死了 ,你先让我睡会儿。(引用自陈双双2013)[9]

此处的“人”和前面“V(A)”的[+感知]相对应,表示[+受事]的被动性特征,[9]如“笑死人”“憋死人”“吓死人”,都是“人被笑死”“人被憋死”“人被吓死”。

设计意图:在问题串的引导下,学生自主阅读生物学经典实验,分析实验过程并从中提取相关信息,了解该实验的实验材料、实验方法和各种变量等,并在掌握这些信息后进行一定的推理,对不符合预期的实验现象提出解释的假说,训练进行科学探究和实验设计的能力。

下面再看“V(A)”的词类选择。上面谈到“V(A)死人”存在于第三类中,故“V(A)”多是[+感知]词(也可称为感受词)。但由于第一类和第三类的“V”有重合,导致部分[+自主]动词(也称为动作动词或行为动词)可进入结构中表示感受的程度。综上,“V(A)”中包括大多数的感受动词和形容词,以及少部分动作动词。又因为“V(A)死人”属于引言句式中的下位范畴,所以这一词性范围与陈双双(2013)[9]解析“(S)+W+死+(O)+了”中的“W”和侯瑞芬(2005)[5]讨论的“动(形)+死+……”中的B类动词大体相同。

引言句式中“O”可以隐现,从而形成了“W1+死+了”和“W2+死+O+了”,“V(A)死人”位于后者之中。因此,在词语的准入方面“V(A)”和“W2”一样多选取单音节词,如“笑”“吵”很少用“搞笑”“吵闹”。笔者随机抽取了一些“V(A)”作为案例检索,整理如下:

表1 “V(A)死人”中“V(A)”的单双音节分布

除此之外,“V(A)死人”中的“死”使得“V(A)”在语义和语用上也有偏向。检索语料库并结合上表可知,即使同为单音节形容词,消极词“笑”“吵”的使用也多于积极词“美”“爱”。有时当无性质义的动词进入构式时,句子也会体现出消极义(2.2会对该现象具体分析)。这和岳岩(2009)[1]说的“负情绪”类似,且“V(A)”的口语性强。

(二)构式义

分析“S+W+死+O+了”的意义时,岳岩(2009)[1]认为,它表示产生出极性的主观感受,并分为使动义和自动义。陈双双(2013)[9]在此基础上将“(S)+W+死+(O)+了”分为主体自动义和客体使动义,其中客体包括客体描述义和客体致使义。其中,后者的研究范围比前者更大。笔者肯定前辈们的大部分结论,并结合本文研究对象提出两点思考:

第一,有无宾语形式并一定不与构式义对应。提及构式“(S)+W+死+(O)+了”的形式与意义时,陈文认为主体自动义对应“S+W+死+了”。例句如下:

(7)……当时我多害怕……还有……今天……现在……我又听见了叫人胆寒的风声……嘎嘎的断裂声……树干折了,哼哼呢……风嚎叫得太怕人……上帝啊……上帝啊……真吓死人 ……”她说不出话了,嗓音哑了。(莱蒙特《福地》)——自指

但如果将上例添加宾语,变成“我觉得困死人了”或“我觉得困死我了”,句子的意义没有发生变化,可形式上却出现了宾语。因此,“V(A)死人”应该也含有这种主体自动义;

原生结构按成因为文象结构:石英和微斜长石共结生成;按石英粒度分:①细粒结构:石英粒度2~5cm;②中粒结构:石英粒度5~10cm;③粗粒结构:石英粒度10~20cm;④块体:石英或微斜长石粒度20~100cm;⑤石英核:石英块度大于100cm。

第二,“人”与其他人称代词“我”“你”有别。面对语义转换的问题时,岳文例句中的各种指示或人称代词都有对应的格式,只有“人”和其他类别不同。文中例句是:

(9)使动义:这些小猪爱死人了。

这些小猪(致使者)让人(受事者)非常爱。

(10)自动义:我爱死这些小猪了。

(2)我们虽说是侥幸地活了下来,但是,我们毕竟还是成了“活死人 ”。(玛丽卡·乌夫基尔《女囚》)——第二类

(22)他很毒舌,每次我跟他说长沙很热时,他都会说“该,热死你 ”……(BCC微博语料)

这里的“人”并不对应“我”,同样也不能用“人爱死这些小猪了”作为对应。这样就可以发现,在所有的“S+W+死+O+了”中“V(A)死人”只具备使动义,没有对应的自动义。

至此,我们认为作为下位范畴的“V(A)死人”,构式义为极性主观的使动义(或称为致使义),可根据影响事件的对象再细分为主体使动义和客体使动义。例如:

(11)“虽然我不喜欢体育运动,可为了身体强壮一点也得坚持。这可比以前舒服多了,原来上学时每天早上6时多就要起床,困死人 了。”小立坤扬着头对我们说。(BCC科技文献语料)——主体使动义

(20)她喊叫道:“大姑,救救我!救救我!我滚到‘火沙谷’里了。热死人 哪!我快要憋得喘不过气来了。救命啊!救命啊!”(林语堂《京华烟云》)

(12)“烦死了,夫人!”邦布尔先生惊呼,“谁有这么大胆子“光想想就烦死人 。”(狄更斯《雾都孤儿》)——客体使用义。

二、表现特征及功能

(一)语义夸张

最后,夸张的真实性是建立在语义基础之上的,三要素之间有相互制约性。也就是说夸张并不是无条件的夸张。以“贵死人”为例,检索语料发现,一般和它搭配的都是“护肤品”“酒店”“珠宝”等事物,很少出现“油”“米”之类的东西。所以,当我们说出“*这粒米贵死人”时会觉得别扭,变成“这袋米贵死人”接受度则更高。因为除去特殊品种外,“柴米油盐”都是日常能够轻松获得的,在人们心目中的市场价值没有那么高,如果我们夸大了“贵”的程度,把它投射到“一粒米”上,显然言过其实了。

(13)另外,如“我还怕困掉一顶帽子,谁知竟要两顶”,“几乎一个钟头要做一天工,贵死人 ”等对房价的比较,“肉痛”的感觉,“愉快地划着快步”的“划”等等,都非常准确、生动。(BCC科技文献语料)

(14)“不过如此。你总是事先就知道宴席上吃什么,什么人参加。而且自己没有马车,那可太不舒服啦。默斯格罗夫夫妇带我去的,真挤死人 啦!他们两个块头那么大,占去那么多地方……(简·奥斯汀《劝导》)

董爷爷不仅心灵手巧,还是学校里有名的环保达人。有一次冬天我吃完午饭,正巧碰到董爷爷在食堂的水槽边用冰水在清洗碗筷,我就和他打招呼:“董爷爷好,食堂里不是有提供一次性的筷子吗,您为什么不使用呢?”他笑着对我说:“用一次性的东西多不环保呀,而且,我自己带碗筷也方便。”

(15)纪大娘道:“唱戏的坤角儿,都要靠着包银吃饭,那要饿死人 了。你不埋怨自己没有本事找钱,倒要说我花你的呢。”(张恨水《春明外史》)

例中的“房价”“马车空间”“唱戏人收入”可能真的会让人觉得“很贵”“很挤”“很饿”,但并一定到了要“死人”的程度,说话人在这里都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那么这些夸张究竟是如何呈现的呢?我们根据江南(1993)[10]和寿永明(2002)[11]提出的分类标准对其做出分析。

首先,从夸张三要素来看,构式中包括夸张物、夸张形象和夸张点。如例(13)中夸张物是房价,夸张形象是贵到要死人的地步,夸张点是房价真的很贵。综合这三个要素,构式“贵死人”表达出房价贵的程度达到了人无法承受的地步。余例类推。

“陌生人”这个概念对于孩子来说是有疑惑的,像文章开头故事里那个救援人员是不是陌生人?警察是不是呢?消防员是不是呢?

其次,这种夸张多半属于虚体夸张,重在表达说话人的主观感受,因此夸张物本身也大多是不确定的、抽象的事物,如例句中的“房价”“马车空间”“唱戏人收入”,在现实生活中就存在不稳定性,且经常会出波动的情况。

前文可见构式透过“死”传递出极性程度义,随着意义的渲染,整个句子的真实性也受到影响。也就是说,“V(A)死人”并不真正表示顶级状态“死”,而是带有夸张的成分:

“美国由于产业成熟度高,基本在物流行业中形成了寡头垄断的局面,其产业结构相对比较扁平。而中国基本上没有规模30亿元以上的合同物流企业,市场集中度比美国更差,而中间环节也远较美国复杂,往往在货主和最后的承运司机当中,会有若干层的转包,第三方物流无法管控到终端的司机,已是这个行业的通病。”David Chou在一家美国物流企业拥有10多年的工作经验,他告诉《中国储运》记者,在美国可能前十名的物流企业大概会占70%的市场份额,但是中国的零担市场是非常分散的,前10名基本上还占不到2%,中国公路市场已有约270万家企业,2000多万货运司机,大量弱小资源亟待整合。

(二)语气贬损

前文中说即使“V”没有任何积极或消极的性质,构式也体现出消极讽刺大于积极赞扬的特点,并且同一谓语还会因语境表现出不同的消极等级。试看:

(16)小孔松开手,松得很慢。这个小孔是有数的,放快了能疼死人 。(毕飞宇《推拿》)——消极A且消极义高

(17)她握起小拳拳,看似温柔暧昧,实则孔武有力地捶了厉初绯两下小胸口,说出来的话绵绵娇羞,“你真坏,疼死人 了。”(百度网2019年1月28日)——消极A但消极义低

(18)但是,队里的阶级敌人却煽阴风,点鬼火,胡说什么“用树皮草根治病会治死人 ”,妄图恐吓和欺骗群众,进行破坏。(人民日报1969年02月14日)——无性质V

(19)我准备好迎接我的未来了泡完澡回卧室,某人已经呼噜大睡了,穿这么有童趣的衣服、打的呼噜要震死人 了!(BCC微博语料)——无性质V

不仅如此,“全面二胎”也遭遇到现实问题。虽然66%的家庭有计划或已经生育二胎,相比2016年也提升了7个百分点,但还是有超半数家庭表示经济压力是横亘在生育二胎之路的绊脚石。养二胎不仅要花费更多的金钱,父母的时间、精力也有限。并且,目前国家在鼓励生育二胎的相关优惠政策上,比如备受关注的财政补贴、幼儿教育、义务教育等多个方面,还需不断优化和完善。

上述例句表示对“疼痛”“治病”“呼噜声”的否定,联系上下文可知,例(16)(18)的消极否定情态高,责备义高;而例(17)(19)的消极否定情态低,责备义低(多含有嗔怪义)。无论如何构式大多呈现出贬低毁损他人的倾向,笔者认为这主要由于以下两点:

第一,极性程度状态与预期不相匹配。例(16)、(18)、(19)都已接近或达到主观量的最高程度——极致,但其实言者内心并不希望言说话题“疼痛”“治病”“呼噜声”展示出如此高的消极状态,这与他们内心的预期违背,自然得不到夸赞;

栽培及野生粗茎秦艽质量研究——兼论秦艽质量标准………………陶爱恩,张晓灿,李 杨,罗丹丹,段宝忠(12)

作为前明尼苏达州参议员(1964-1976)、卡特时期副总统(1977-1981),蒙代尔仅赢得明尼苏达州和哥伦比亚特区的13张选举人票,创下选举人票最大差距纪录——13:525。败选后的蒙代尔离开政坛,重操旧业,加入明尼苏达州一家律所,做起了律师的老本行。克林顿政府时期重返政坛,担任美国驻日本大使(1993-1996)。之后从日本回到明尼苏达老家,重新在律所做事,当普通公民。

第二,评价系统中各因素的相互作用。评价系统(The APPRAISAL Systems)由澳大利亚语言学家James R. Martin创立,包括介入(ENGAGEMENT)、态度(ATTITUDE)和级差(GRADUATION)。[12]具体到“V(A)死人”,在介入上,它有参照对话性(reference dialogism),属于借言(heterogloss)中的直接投射,反映说话人的消极情态,上面的“疼死人”“治死人”“震死人”都是如此;态度上,它属于情感(AFFTECT)系统过程的现实型,表达非快乐、非安全、非满意的情感意义,所以上例中的句子都体现出说话人的贬损语气;级差上,经过强势(raise)语势和明显(sharpen)聚焦它更加言者体现批判他人的情感,有的例句中还会加上感叹语气或强调类的敏感算子,如“哎哟”“真是太”等。

(三)语用同盟

“V(A)死人”中的“人”和“我”“你”“这件事”等不同,它的泛指、他指和自指不但能避开三选一的路径,且巧妙表达出言者建立的同盟(alignment)关系。试比较:

和其他国家不同,我国老龄化进程速度快,而且是未富先老,金融行业、社会保障体系建设还不能有效配合养老地产的扩大;由于国外投资、保险资金和房地产投资进入养老地产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养老服务成果有待检验,政府相关部门也处于观望阶段,相关政策尚不明朗;养老地产领域在经营模式、营利模式上还缺少经验的总结。这些问题,都是中国养老地产进一步发展需要理顺的问题。

(21)西宁真是个一天三季的城市,早上刚到气温才16度,一到下午立马升到了30多度!热死我 了!(BCC微博语料)

由表1可见,所提出的混合方案可以有效地减少次级灭弧时间,从而确保快速的自适应单相重合闸并加速系统恢复正常。

“你”“我”是主观性的,表示言者强烈的自我感受;而“人”则有意拉开了主观距离,用更客观的语言形式表达说话人的主观意图。这种更加客观的角度,不仅使话语更具说服力,也在无形中让说话者与听话者分享情感,共同“承担”表达情感的责任,[13]即遇到这种事情每个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感情。通过亲密感(intimate)的确立,“V(A)死人”使言谈双方的同盟关系稳固。根据交际双方对“V(A)”的接受度,这种关系有正也有反:

(23)“今天的日食真刺激,”市长说着抿了一口酒。“没错,”面包师说,“不可思议。”“可不是,吓死人 。”橱柜里传出一个声音。(伍迪·艾伦《德拉库拉伯爵》)——正同盟

(24)包厢内登时刮起一阵强风,在座的毛球长老漫天飞舞,根本不是做出结论的时候。重要干部乱成一团,忙着帮各长老归位,这时,在隔壁包厢等候的红玉老师冲了进来,怒喝一声:“吵死人了 !”(森见登美彦《有顶天家族》)——反同盟

三、形成动因与机制

“W死O了”的历时演化已较完备,本节主要根据“V(A)死人”展开个性化讨论。

(一)韵律作用与话语经济性

表1显示“V(A)”中单音节词出现的频率远高于双音节词。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我们认为这主要与语法间的紧密程度有关,构式中“V(A)死”已经逐渐词化,话语停顿在“V(A)死”和“人”之间(即前文中第三类的划分),更符合人脑识解的习惯。同时,又因为汉语最基本的音步是两个音节,[14]所以“V(A)”中多含有单音节词。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双音节词不能进入“V(A)”,像“可爱死人”“漂亮死人”“好看死人”虽然能够进入该构式,但阅读的切分结果与语法的切分方式不同,会造成理解上的困难。正如冯文中所举的例子,“一衣带水”的句法关系是[[1+2]+1],可是一般都念成“一衣/带水”,从而使很多人弄不清楚其中的“带”到底是什么意思,“V(A)死人”中的“V(A)”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尽量不说“搞笑死人”“好看死人”“可爱死人”,而用与之相类似的“笑死人”“美死人”“爱死人”代替,这样做既符合韵律也精简了话语,起到一举两得的效果。

(二)隐喻机制

蒋勇(2004)[15]认为,夸张性隐喻的命题信息与背景知识的互动和张力,使听话人从隐喻命题所描述事物的极限程度推导出事物的非常程度。“V(A)死人”也不例外,作为极性夸张性构式,构式内部的“死”(这里属于背景知识的互动和张力)使“V(A)”达到最高级别。同时,“死”的语义虚化将无法描述的情绪映射到可以排序的量级上,并使其置于顶端。请看:

(25)“这怎能说够?永久是,一辈子是梦里睡里还不够。”说了这只手就用了力,按了按。“你真缠死人 了。”(沈从文《阿黑小史》)

(26)“哪儿的话,请求原谅的应该是我。我觉得,‘请原谅’这句话我都难以启齿。更无法表示道歉,只觉得愧对文子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来见你。”“该惭愧的是我们啊!”文子露出了羞耻的神色。“简直羞死人 了。”(川端康成《千只鹤》)

我们知道“死”最初表示“生命的结束”,是人生旅程的最后阶段。当这种可见的末端状态对应到情感域(emotional domain)时,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感情就被量化为“情感体验的顶点”,如用“缠死人”“羞死人”表示“纠缠到让人想死的地步”和“羞愧到让人想要去死”,这样就可以解读出言者心中“V(A)”的非常程度。

让学生能主动并且循序渐进地回顾已学知识。例如,在通信电子电路翻转课堂中,教师发布“高频小信号放大电路的设计”设计大作业。首先,该设计作业是小信号放大器,模拟电子电路中关于晶体管混合π型等线性模型分析方法以及共基、共射等电路结构完全可以适用。同时,要求中又出现了高频,这是通信电子电路中新学的知识。学生要完成该设计作业,就要去回顾和复习模拟电子电路、电路分析等已修课程的基础知识,这样就不会觉得无从下手。同时设计任务又跟新学课程的内容相关,把新学知识跟已学知识融合在一起。通过该设计任务,学生可以把所学知识体系重新梳理巩固一遍,而不是把学习内容只集中在教师讲授上,使得学习效果更好。

(三)交互主观化

交互主观性根源于说话人/作者和听话人/读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并直接对听话人/读者的“自我形象”或“面子”需要产生影响。[16]“V(A)死人”中的许多项也和交互主观性密切相关,正因为有它的存在,才能使言语交际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化。如:

(27)泥瓦匠嘴真甜,夹一筷子菜说香,吃一块肉说能馋死人 呢。采玲妈始终笑着说,只要不嫌弃就好,你劳苦功高得多吃点儿。(张学东《老万家的油瓶子》)——对话语体

(28)这充分体现了无产阶级的干部“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优秀品质,从根本上否定了剥削阶级的“官大一级压死人 ”、“官贵民贱”的不平等关系。(人民日报1979年06月14日)——新闻语体

油层录井多见油气显示,含油级别一般在油斑级别以上,且多为油浸级别。含油饱和度一般为40%~55%,原油密度为0.857~0.938g/cm3,黏度为7.01~1 600mPa·s,地层水矿化度高且变化较大,一般为(8~13)×104 mg/L,最低2.6×104 mg/L,最高20×104 mg/L。

总之,本文选取极性程度构式中较少讨论的“V(A)死人”进行研究,从构式语法的角度结合现有文献解析它的内部组成、构式义、构式特点及动因。但在行文中也存有一些疑惑尚未厘清: 首先,“V(A)死人”与“了”的关系如何?在以往的研究里,学者们对该结构中“了”的处理多为避而不谈,或直接判定它为“了2”。笔者认为,要想真正理解清楚“了”的作用,还要从句法搭配、语义表达等多个方面进行全方位的探究才能窥见其中的内涵;其次,邻近构式“V(A)死个人”与“V(A)死人”的区别何在?之前的成果虽未对“V(A)死个人”有过专门研究,但在涉及这一问题时,大多从“个”的重要性谈起,这点确实值得肯定。但构式并不是“1+1”简单组合而成,作者初步认为它与“V(A)死人”的不同还体现在:语音上对“V(A)”的要求更严格,语义更轻消极义更少,且用法上多出现于地方方言中。

注释:

(1)以“活死人”为例的第二类,在第一层的划分上有的偏向于定中(如例(2)),“活”作形容词表示“活着”的状态;有的在方言中(江淮官话)倾向于状中,“活”作副词表示“真是、简直是”的语气。

(2)这里我们认为“笑死人”大多是先由外在事物引发才产生的,与主体动作虽有联系,但有先后之分。

(3)侯文与陈文都对此类形式有所表述,对比后发现两者只是表述方式不同,且陈文的形式更全面,故此处以陈文为例。

(4)案例检索自百度网,检索时间为2019年2月20日,重复例未删除。

(5)这种情感“承担”在有些学者眼中也被认为是共情(empat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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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n Extremely Exaggerated Construction "V (A )si ren "

WEI Wei,LUO Bin-bin

(International College of Chinese Studies,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China)

Abstract :The deepest grammatical relationship of the construction "V(A) si ren" is predicate -complement. In this construction, the semantic meaning of "si" is bleaching while the function of "ren" is similar to that of "ren jia". Most of the sensory verbs and adjectives and few action verbs can fit in the construction of "V(A)", which demonstrates a semantic preference towards monosyllable, negativity and utterance. Externally, it appears to contain cause-motion meaning with extremely subjectivity, generated either by subject or object. Internally, it features exaggeration in semantic, derogation in mood, alignment in pragmatic as a result of the heavy influence of prosody, the economy principle of language as well as metaphor and interactive subjectification.

Key words :construction; extreme; exaggeration; "V(A) si ren"

中图分类号: H14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2638(2019)05-0111-05

收稿日期: 2019-02-27

作者简介: 魏玮(1995—),女,在读硕士。主要从事汉语语法理论与应用研究。罗彬彬(1993—),女,在读博士。主要从事汉语语法理论与应用研究。

(责任编辑 吴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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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性夸张构式“V(A)死人”探析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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