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词是十六国时期陕北民间叙事诗_折杨柳论文

《木兰辞》是十六国时期陕北地区的民间叙事诗,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陕北论文,木兰论文,叙事诗论文,时期论文,民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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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编号1001-5140-(1999)01-0047-04

萌生本文题目的最初起因是,陕北延安城南有一座万花山,山上有一片木兰陵园,园内有一座木兰祠;山顶有一块平地,传说是当年木兰练兵的跑马梁。“文革”以前,有人曾亲眼看见过山顶上横卧多半块残碑,上有“花木兰之墓”等字样,后来,断碑便不知所终了。笔者手头有一本由延安民间文艺家协会内部编印的《万花山》的民间传说集,里面收集了好几篇有关花木兰的传说。

一、作品产生的时代

有关《木兰辞》产生的时代,共有唐代说、隋代说、北魏说、十六国说四种。前两种说法因为历史根据不足,主张的人数不多。后两种说法里,十六国说较忠实于历史,其理由如下:

(一)《木兰辞》被宋人郭茂倩收入所编的《乐府诗集·鼓吹曲辞·梁鼓角横吹曲》。《乐府诗集》称,《木兰辞》始见于《古今乐录》一书。王应麟的《玉海》引《中兴书目》云:“《古今乐录》,陈光大二年(公元568年)僧智匠撰,起汉迄陈。”

(二)《宋书·五行志》曰:“晋太康末,京洛为《折杨柳》之歌,其曲有兵革苦辛之辞。”《乐府诗集》所录的《折杨柳》最早为梁元帝所作。《旧唐书·音乐志二》对此解释:“梁乐府有横吹歌云:‘上马不提鞭,反折杨柳枝。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此歌辞原出北国,即鼓角横吹曲《折杨柳枝》是也。”同样出于《乐府诗集·鼓吹曲辞·梁鼓角横吹曲》的另外两首歌,其歌词是这样铺叙的:

上马不提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长笛,愁杀行客人。

门前一株枣,岁岁不知老。阿婆不嫁女,那得孙儿抱!

敕敕何力力,女子临窗织。不闻机杼声,只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阿婆许嫁女,今年无消息。

——《折杨柳枝歌》

上马不提鞭,反折杨柳枝。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

腹中愁不乐,愿做郎马鞭。出入擐郎臂,蹀座郎膝边。

放马两泉泽,忘不著连羁。提鞍逐马走,何得见马骑?

遥看孟津河,杨柳郁娑娑。我是虏家儿,不解汉儿歌。

健儿须快马,快马须健儿。跸跋黄尘下,然后别雄雌。

——《折杨柳枝歌》

由此看来,上述三首歌该是同出一源。从晋末京洛的《折杨柳》到《折杨柳枝歌》、《折杨柳歌辞》,之间既有时间的延续和承递,又有北方少数民族文化与汉族文化之间的交流融合。“我是虏家儿”,分明是说《折杨柳歌辞》乃少数民族民间诗人的汉文作品。“这些歌辞当产生于西晋覆灭(公元316年)不久,即作品产生于十六国时期。”[1]

《折杨柳枝歌》中的“唧唧复唧唧”以下6 句与《木兰辞》开头大致相同。接连几句民间诗歌在不同民间叙事诗中的同样运用,应是同一历史时代里同一民族口承语言民俗创作的普遍规律。很少更改地跨世代、跨民族运用,在文学的整体现象中也是罕见的。所以,《木兰辞》的产生时代也应该与《折杨柳枝歌》和《折杨柳枝歌辞》产生的时代一致,即十六国时期。

(三)《乐府诗集·横吹曲辞》云:“多叙慕容垂及姚泓时战阵之事。”《木兰辞》整篇叙述了木兰参战的前后过程,其文牵涉到的时代背景或许也与“慕容垂及姚泓时战阵之事”相关。

二、木兰作战的地点

探讨花木兰从军转战的地点,多数人的依据还是从《木兰辞》的诗里去寻找。以往的文学研究家只根据诗中的“黑山”、“燕山”、“黄河”等地名予以推测,认为木兰征战的地方在东北、河北等地, [2]把“朔气传金坼”都解释为“北方的寒风中传来打更的声音。”殊不知,“朔”在这里只是一个地名,乃“朔方”简称也。查阅《中国古代历史地图集》有关“地名索引”的部分,对“朔”字的解释如下:

朔方州 西汉 汉武帝所制十三刺史部之一,辖区约当今内蒙河套及陕、宁的一部。东汉初废入并州。

朔方郡 西汉 治朔方县,今内蒙杭锦旗北。

东汉 治临戎县,今内蒙磴口县东北,东汉末年废。

隋 改夏州治。

唐 方镇名,治灵州,今灵夏灵武县西南。[3]

“朔方”在几个朝代涵盖的不同地理范围包括今日陕北或与陕北毗邻。弄清了“朔方”所包括的地域,“黑山”的位置才好确定。它应当在这个范围之内或者离这个范围不远处。关于“黑山”,传统上认为它距今日内蒙古呼和浩特东南100里,又叫“杀虎山”。 “黑山”附近的那条河叫“黑水”,又名“大黑河”。“爬山调”中唱到:“黄河(嘛)黑河水倒(哟)流,你要和妹妹交(呀)你(就)交到(那)头。”[4]黄河的大“几”字形正好在这个范围之内。至于“燕山”, 学者们认为是燕然山,即今内蒙的杭爱山。木兰等人的行踪不一定经过它的周围。《木兰辞》诗里的:“旦闻燕山胡骑鸣啾啾”说得很明白,是“燕山”来的“胡骑”。这样说来,“朔”、“黑山”、“黄河”、“燕山”才能在地理上形成一个相对集中的地区。它既是花木兰驰骋疆场的主要地域之一,也是产生《木兰辞》这首千古绝唱的重要地区之一。

三、木兰投身的战争

《木兰辞》见于宋人郭茂倩所编的《乐府诗集·鼓吹曲辞·梁鼓角横吹曲》。《晋书·乐志》解释书名:“鼓吹有双角,即胡乐也。”《唐书·音乐志》亦云:“北狄乐其可知者,鲜卑、吐谷浑、部落稽三国,皆马上乐也。鼓吹本军旅之音,马上奏之,故自汉以来,北狄乐总归鼓吹署。”

认真阅读《木兰辞》全篇,内中的几句诗引起了笔者的注意。“可汗大点兵”、“可汗问所欲”、“朔气传金坼”、“旦闻燕山胡骑鸣啾啾”,我们知道,“北虏之俗,呼主为‘可汗’。”“可汗”是古代西域和北方各少数民族对其君主的称呼。那么,何谓“金坼”呢?《博物志》云:“番兵谓刁斗曰金坼”,是一种夜晚用来打更报时、白日用来烧水造饭的锅。镶嵌这两个特有名词的三句诗是着眼于木兰这一方面铺述的,木兰投戎的这一方大概是北方某一少数民族的劲旅。至于敌方,“旦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与“不闻爷娘唤女声”一句形成强烈而鲜明的对照,应该是对敌方的介绍。“胡骑”,北方少数民族骑兵,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理解“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木兰当户织”等与“万里赴戎机”的矛盾。整个十六国时期,我国北方各民族割据一方,杀伐不息。古代北方民族生活上的一个重要特色是平日畜牧、战时征伐,在特定的历史时期里他们与汉族杂居相处、彼此吸收对方的文化那是常有之事。“木兰当户织”或许是两种文化互补与融合的场景之一,比之她在全诗中凸现的英姿飒爽,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活细节而已。这一段历史时期里,胡人操汉语、汉人学胡言均不鲜见,“可汗”、“天子”并见于一诗亦当在情理之中。看来,木兰投身的那场战争是在北方民族所建立的汗国与汗国之间发生的。《乐府诗集》卷二十五《梁鼓角横吹曲》记云:“歌辞有《木兰》一曲,不知起于何代也。”由于民间叙事诗多被之于音乐而传唱,“胡乐”、“北狄乐”又近于“鼓吹”,“《木兰》一曲”既然为“胡乐”,《木兰辞》大概应为“胡诗”了,是“胡人”用汉语编成的民间叙事诗。

四、十六国时期的陕北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北方民族大融合、大交流时期。陕北高原地处边塞,历朝累代都是民族交汇、聚居、征战之地。这个时期民族融合更是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潮。《晋书·匈奴传》云:“北狄入居塞内者十九种。”秦之蒙恬、汉之李广巡守的上郡一时从史籍中消失了。清代编撰的《绥德州志》释曰:“是上郡固在也,而《晋书·地理志》不载上郡。盖自刘渊首祸,胡羯氐羌迭起,割据西北之地,沦为战国者百三十余年。虽有上郡,原无定主。地不属晋,晋志固不得而详载焉。”[5] 仅以陕北榆林地区的清涧县为例,“惠帝永兴元年,刘渊迁都左国城,旋称皇帝,此地随陷于明。至东晋元年、大兴四年,石勒使石虎攻匹碑,取幽冀,并三州,此地复入于羯。穆地永和六年,荷健入长安,秦雍夷夏皆附之,此地复入于氐。孝武帝太元九年,姚苌杀符坚新平寺,此地复入于羌。至安帝时,遂入于赫连勃勃。”[6] 陕北各县的情况大都如此。民族的杂居和同化必然要消除语言的障碍。《太平寰宇记》卷三丹州风俗条下引《隋图经杂记》云:“俗谓丹州白窒胡头汉舌,即言其状似胡而语习中原。白窒即白狄语尔,近代谓之部落稽胡,自言白狄后也。”“丹州”是今日陕北的子丹县,“部落稽胡”、“语习中原”,想必在这以前便开始了。

十六国时期陕北地区的社会状况与产生《木兰辞》的文化背景大致相符。我个人怀疑《木兰辞》先是一首氐族民间叙事诗。十六国前期的八个小国是由前秦基本统一北方告一段落的。公元351年到公元376年,前秦灭了前燕、前凉、代(鲜卑族所建,在内蒙和林格尔县附近)。一般来说,反映民族统一大业的文学作品更能取得民众的认同感,亦容易为后世所流传。

五、零乱而琐碎的辅证

按照万花山周围的传说,木兰是土生土长的延州(延安)人,自小是舞刀弄枪,遇到战事时代花父投戎去了;后荣归故里,耕织自给而终其天年了。木兰祠里的泥衣金身至今仍在享受着当地百姓的烟火供品,向所有前来此地观瞻她尊容圣颜的凡夫俗子们默默地诉说着那逝去的历史烟云。民间立祠与立庙是有区别的,一般而言,庙里供的是神,不一定实有其人;祠里供的是人,肯定是实有其人的。

任何文学都是现实生活的艺术性反映,民间叙事诗尤其如此,它的依根起源俱非无本之木、空穴来风,而是均有一定的事实基础,在辗转传播实情的过程中被编词拟曲而传唱不休,主体情节抑或整体情节被虚构是很少有的。《木兰辞》里说那木兰等人的远途行军是:“旦辞爷娘去,暮至黄河边”;“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诗意明显表白其一天里的行程之远。文学作品里面,修辞上的夸张不等于夸大,不等于夸而无节。陕北高原地处于九曲黄河“几”字形里的右半边,从它的某一点上动身,假如说就是延州吧,借助于劲蹄完全可以在一日内赶到黄河边;再从黄河起身,一日内到达“黑山”,不管这个“黑山”到底指“朔”的哪一处。《木兰辞》说是木兰梳洗完毕后,接下来又“对镜贴花黄”,《谷山笔尘》云:“古时妇人之饰,率用粉黛。粉以傅面,黛以填额。元魏时禁。民间妇人不得施粉黛,自非宫人,皆黄眉黑妆。故《木兰辞》中有‘对镜贴花黄’之句。”有的古典文学选本把这句注释成“把金黄色的纸剪成星、月、花、鸟等图案贴在额上。”[7] “文革”以前,陕北乡村常常来一个“挑担(dàn)担(dàn)的”“货郎子”,两边篮子装着女人们用的针头线脑、胭脂头绳之类,人称为“卖花红的”,女人们买那些东西又叫“买花红”。“胡头汉舌”的北方某一民族成员把“花红”叫成“花黄”,也未尝不是可能的,现在的陕北人说话仍然鼻音浓重。《木兰辞》的开篇在“不闻机杼声”的“唧唧”叹息里先道出“木兰当户织”的场景。解放前后,陕北的木制土织布机一般就放在门里靠窗的地上,为的是采光方便;机是转轴用的,杼是撑住直线作的,织布的过程发出杼穿过线和踏动织机的声音;当地人有把“抒”称做“梭子”的,也有叫它为“杼”的,这和许多古代文学作品选本对《木兰辞》里》“机杼”的解释是一致的。[8]此外, 《木兰辞》里的“唧唧”、“卷卷”、“点兵”、“转”、“强”、“伙伴”等词语也在陕北人的口头方言里使用,至今尚未泯灭。

末语

老实讲,确凿无误地证明“《木兰辞》是十六国时期陕北地区的民间叙事诗”的任务,本文并没有圆满完成。由于《木兰辞》产生年代久远,由于历代文人对原诗的反复修改,由于记载原作的文字资料的缺乏,确认《木兰辞》的成型时期和诞生地域是较为困难的。笔者之所以不揣浅陋,略陈管窥之见,意在引起对此问题感兴趣的学人们的见仁见智的争议。倘能如此,则文章万幸、鄙人万幸矣。

[收稿日期] 1998-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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