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风骨”范畴中体现的“绘事后素”思想论文

论“风骨”范畴中体现的“绘事后素”思想

文/刘继航

摘 要: “绘事后素”是孔子所提出的一个美学命题,讲究“素以为绚”“绘事后素”,这种审美观点的特点便是,“素”是“绚”的前提,随着艺术品整体效果的提升,达到和谐统一的毫无雕琢之感的高级美。这种审美主张同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提出的“风骨”范畴有着十足的契合之处,二者都是主张一种不流于表面的、追求整体和谐自然的无雕琢的美感。

关键词: 风骨;绘事后素;美学

一、绘事后素与风骨的殊途同归

《论语·八佾》中记载:“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焉!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1]41从这里的记载可以看出,以美女作为比喻,本来就很漂亮的女子,不需要绚丽的装饰就很美丽。而为了印证这种说法,孔子以绘画做比喻,绘画虽然需要用绚丽的五彩,但是最终也要达到没有雕饰感的质朴之美。要将这种美学思想应用于文学中,就需要厘清什么是“素”、什么是“绚”。文学自古就有主“素”派和主“绚”派。主“素”的文学讲究充实文章的内容,而后再完善文章的形式;而主“绚”的文学则与之相反,其更加重视文章形式的华美。将这两种流派与孔子所举的绘画做对照,可以发现,主“素”派的文学在审美理想达成的过程中与绘事后素的理念是相一致的,即它们都是要求首先发掘艺术的本质的美,当文学艺术具有了本质的美,纵然没有华美形式的装饰,也可以达到极高的审美境界。在文学作品中,这种美的本质可以从《文心雕龙》中找到,刘勰《文心雕龙》中的“风骨篇”提出的“风骨”这一范畴,很好地符合了“绘事后素”的审美理念。考察“风骨”这一范畴,其构成包含两个部分,即“风”和“骨”。“风”与“骨”均是独立的古代文论范畴,有着各自的含义,“风骨”这一范畴就是由“风”和“骨”连结而成的一个新的范畴。其中“风”这一范畴最早可追溯至“诗六艺”中的“风”,而“骨”则是刘勰针对“风”这一范畴提出来的与之协调融合的范畴。“风”“骨”结合,构成了中国古代文论中对于“风骨”这一审美理想的追求。实际上,“风”与“骨”都是达成“绘事后素”审美理想的必要条件,当文章风骨兼备,那么就可以创造出一种和谐整一、质朴刚健的审美风格,这种审美风格达成的过程与“绘事后素”的审美理想相一致。

徐渭 《兰花图》

“风骨”这一范畴的提出,正是针对南北朝时琦靡的文风而试图做出的纠正。南北朝文风“可谓是主‘绚’派的极端:它脱离生活,违背真实,轻忽内容,过分强调、追求形式美”[1]44。与之相对的便是主“素”的文学了。南北朝文学主“绚”的实质正是重视形式而轻视内容,具有瘠义肥辞的毛病,而所谓的文章的“内容”,便是“情”和“理”,一篇具有“风骨”的文章必然是情理兼备的,而当文章达成这样的条件之后,便形成了“绘事后素”的审美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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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风”是绘事后素审美理想中的“情”的特质

《文心雕龙·风骨》开篇便说:“《诗》总六艺,风冠其首。”[2]262可见刘勰提出的“风骨”中的“风”来自诗经六艺的“风、雅、颂、赋、比、兴”中的“风”,要理解“风骨”中的“风”的具体内涵,则需要从考察诗六艺中的“风”的内涵开始。

历来对于“诗六艺”,学界的观点莫衷一是。有的观点认为“风、雅、颂”分别代表地方音乐、朝堂音乐、祭祀音乐,“赋、比、兴”则是诗的表现手法。有的观点则认为“风、雅、颂、赋、比、兴”都是诗体,“诗六艺”实际上就是六种诗体。《诗大序》第一次对“诗六艺”做了规定,对“风、雅、颂”提出了明确的定义:“故诗有六艺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诫,故曰风。”[3]《诗大序》对“风”的定义具有明显的比附政教的特点,庙堂对百姓的教化叫做“风化”,而当“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的时候,下以“风”刺上,这叫做“风刺”。可见,《诗大序》对于“风”的解释,无论是上对下,还是下对上,都有一种在思想上对对方产生影响的特点,即“感化”。“风”尽管是被作为一种政教概念提出来,但其自身包含着一种感染人的力量。刘勰在创作《文心雕龙》时,对“风”的理解必然摆脱不了《诗大序》的影响,这一点从他对“风”的进一步解释可以看得出来。《文心雕龙·风骨》中说“风”是“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风”[2]262。刘勰认为能够感染人的根本力量就是“风”,文章要打动人,就得有“风”。“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文章要表达的情感里需要含有“风”,就好像形体里需要包含气。可以看出,刘勰把“风”当成作者将文章的情感传达出去的力量,而“风”这个概念来自《诗大序》对于“诗六艺”中对于“风”的定义,可见刘勰是从文章的教育、感化作用的角度来提出“风骨”这个概念的。从“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可以看出,“风”必然是与情感相关的,但“风”是被包含在“情”当中,“风”本身不是情感,它是将情感传达出去、让文章具有感染能力的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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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勰在论述“骨”这一范畴时,是将“骨”和“辞”结合起来的。与将“风”和“情”结合起来的情况相类似,文章有“骨”,则要求文章的文辞精美,但“骨”并不等于“辞”。《文心雕龙·风骨》中说:“故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2]263就是说文章若是有“骨”,那么其文辞一定很精美,如同“风”作为将情感传达出去的力量一样,“骨”是一种将文辞显达出来的力量,这种力量与“风”的化感力量相映衬,实际上是一种逻辑上的说服力。“风”所注重的是文章的抒情方面,其注重的就是把作者的情感传达出去;而“骨”则是注重文章的叙述、议论方面,是一种将事理说清楚的功能,也就是逻辑上的说服力。

董其昌 《水村图》

苏轼 《江上帖》

三、“骨”是绘事后素审美理想中的“理”的特质

“风”是一种在情感上感化人的力量,与之互相映衬的“骨”则是一种事理方面的逻辑上的说服力。而“风”“骨”都分别是独立的古代文论范畴,“风”“骨”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则是一个新的、讲究文章情理兼备的独立的文论范畴——“风骨”。“风骨”体现的是文章的教育功能,若论一篇文章有“风骨”,则是说它既能够以情动人、也能够以理服人。当文章达到了这种境界,其审美境界自然也得到提高了。

“风骨”很可能是刘勰针对六朝时期文章瘠义肥辞、一味追求文章的形式华美的弊病而提出的,其中的“骨”则是针对文章缺乏具体内容、言之无物的问题,因此,“骨”是与事理有关的。《文心雕龙·风骨》中谈论“骨”时说:“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2]262还说:“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征也。”[2]263可见,风骨中的“骨”这一范畴的审美要求就是要做到在形式上结言端直,即端正、直白,不刻意为文采而使得文章“瘠义肥辞”,这又是内容上的要求。“若丰藻克瞻,风骨不飞,则振采失鲜”[2]262,假如文章的文辞方面没有达到“骨”的要求,即没有文骨,那么文章即使空有文采,也是不鲜活的。刘勰在这里同时也把“骨”和“采”这一范畴结合起来谈,即在追求文采与文章的内容之间如何达到一种平衡,刘勰认为理想的审美标准是文章要做到“刚健既实”,即刚健充实、言之有物。

刘勰在论述“风骨”时,不仅将“风”与“情”结合在一起论述,还将“风”与“志”“气”相结合,说“风”是“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志气”是人的情志与气势,这是对人物品性的评价,《文心雕龙》论述“风骨”时将这几种因素结合起来,就是从文章的教育功能角度来论述“风骨”这一范畴的。有的文章提到“风骨”这一范畴最早是从人物品藻的词语演化而来的,可见“风”的作用就是将作者的志气、情操传达出去的一种力量,是一种感化人的因素。《文心雕龙》中论述的文章的“风骨”即是来源于作者本身所具有的风骨,而“风”就是这么一种将作者的美好品性传达出去、感化人的因素。这一点还可以从刘勰引用曹丕《典论·论文》的观点得到佐证。《文心雕龙·风骨》援引到:“故魏文称:‘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故其论孔融,则云‘体气高妙’;论徐干,则云‘时有齐气’;论刘帧,则云‘有逸气’。”[2]263这里刘勰又把风骨和“气”这一范畴结合起来谈。曹丕所述之“气”显然指的是“人之气”,文章之气来源于人之气,人的个性气质决定了文章的风格特性。孔融文章的风格气质之高妙,是由于其为人气质超脱;徐干的“齐气”,即齐地舒缓的风气,与他个人的出身不无关系;同样的,刘帧的高超的风格也是由于他本人个性的高妙。文章所展露出来的风骨是个人情操志气的外显,个人的性格气质是“文之气”得以外显的源动力,这两者是决定与被决定的关系,一个作者不可能创作出与他性格气质完全不相符的作品。既然文章的风格特性是个人情操志气的外显,那么文章就具有了一种教育、教化的作用,这也是“风骨”这一范畴的内涵,即文章的“风教”作用。作者凭借个人的美好品质,使其文章具有教育读者的作用,而“风”这一范畴就是用来将这种影响力得以实施的动力,是一种能够感化人的力量。

考察“骨”这一范畴的含义,可以从《文心雕龙·附会》中寻找答案。《文心雕龙·附会》中说:“夫才童学文,宜正体制,必以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气。”[2]373可见,刘勰所论的风骨中的“骨”就是文章中所阐明的事理,而“情志为神明”一句,则是与“风”相对应,说的是文章情感方面感染人的力量。刘勰在论述“风”时,说的是“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将“风”与“情”结合起来,认为“风”是催动情来感染人的力量,同时,“风”又不等于情。同样的,刘勰在论述“骨”时,也是类似地将“骨”与“辞”结合起来——“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2]262,就是说文章的文辞需要有“骨”,就好像形体需要骨架。由此可见,刘勰把“骨”当作是支撑起文章文辞的元素。

“风骨”这一范畴的提出与“建安风骨”脱离不了关系。刘勰在《明诗》中讲到建安风骨,认为它的特点是“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驱辞逐貌,唯取昭晰职能”[2]60。可以看出,慷慨任气、不求纤巧是刘勰对于建安风骨的认识。他认为晋代的文学没有继承建安风骨,有过分追求文章纤巧、瘠义肥辞的毛病,这是“没有风骨”的体现。没有风骨的文章空有形式上的精巧而言之无物,既不能以情动人,也不能以理服人。也就是说,后来的文学缺乏风骨,但是不乏文采。“风骨”与文采是分开的,一篇文章有风骨,不代表它有文采。如果文章空有文采,而没有风骨,那么它也是黯淡无光的,可见刘勰对文章的教育功能的重视。

四、“风骨”是一种“情理兼备”的整体上的“绘事后素”的审美风格

“风”是一种感染人的力量,是文章情感方面的体现,是情绪和形象思维的结果。与之互相映衬的“骨”,则是与“风”互补的一种事义、内容方面的逻辑上的说服力,文章有了“风”之后,还需要有“骨”,才可以在事理上说服人,达到情理兼备的效果。

“骨”是对文章内容方面的要求,所谓“文骨成焉”,是要求文章在表面华丽的文采之下,必须有充实的内容作为基础,力图避免瘠义肥辞的毛病。而对于文章的内容方面,“骨”就是要求文章的文辞对这些内容能够串联起来,使得文章的内容能够说服别人。这是文学的教育作用的体现,与上面说的“风”的述情动人互相映衬的是,“骨”是一种凭借事实内容的事理、以一种逻辑力量来打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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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有“风骨”,则有了教育、感化的功能,因此,结言端直、不求纤巧的文章只要言之有物,则可以被称为“有风骨”。风骨总体来看,是一种力图使文章言之有物、刚健清新的审美风格,唐代陈子昂在论述汉魏风骨时的观点也可以作为佐证。陈子昂在《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中说:“仆尝暇时观齐、梁间诗,采丽竞繁,而兴寄都绝,每以咏叹。思古人常恐逶迤颓靡,风雅不作,以耿耿也。一昨于解三处见明公《咏孤桐篇》,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4]他认为晋代以及六朝的文学没有继承建安风骨,其间不乏有文采者,但是“逶迤颓靡,风雅不作”,缺乏风骨,也就是言之无物,只追求形式上的华美,不能以情动人、以理服人,这一点和刘勰的看法是相似的,刘勰也认为晋代以及六朝的文学具有瘠义肥辞的毛病。从这一点来看,刘勰和陈子昂所言之“风骨”,都是从文章的内容角度、从文学的教育功能角度来提的,缺乏风骨的文章没有风化、教育的功能,只有当文章有了风骨,才可以体现其风教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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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刘勰所提出的“风骨”的范畴正是针对六朝文学瘠义肥辞的缺点所提出的,强调的是从文章的内容角度充实文章,而后再讲究文章的形式上的华美。风骨是一种既能够以情动人、也能够以理服人的刚健清新的审美风格,这种审美风格形成的过程,正是绘事后素中的“素以为绚”,即文章首先需要兼备情理,而后形成和谐整一的审美风格。

参考文献:

[1]丁维中.“绘事后素”:孔子的一个美学命题[J].美与时代(下),2013(3):41-44.

[2]周振甫.文心雕龙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2013:264.

[3]毛诗序[C]//郭绍虞,主编.中国历代文论选:上册.北京:中华书局,2001:63.

[4]陈子昂.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C]//郭绍虞,主编.中国历代文论选:上册.北京:中华书局,2001:55.

作者简介: 刘继航,扬州大学文学院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编辑:宋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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