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时伤国意,闺阁女儿心论文_孙逸清

感时伤国意,闺阁女儿心论文_孙逸清

——论徐灿词中的亡国之思

孙逸清 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中本138班 321004

摘 要:明末清初女词人徐灿,“蕉园五子”之一,生于思想守旧的封建时代,作为闺阁女子,却有巾帼英雄之气概。身受亡国之痛,丈夫却出仕新朝,其内心之矛盾,唯借词抒发。徐灿词中多抒发其亡国之思,表达对故朝的无限眷恋,语言风格或豪健或婉约,使人回味无穷。本文在前人为数不多的研究成果基础上,从有限的原始材料出发,梳理和分析了徐灿词中的亡国之思,探讨其词产生的原因和对后世的深远影响。

关键词:亡国之思 英雄气概 豪健婉约

清是自宋以来词学发展得最为鼎盛的时代,也是女词人的时代。清代社会环境相对宽松,女子教育普遍受到重视,丰厚的文化氛围造就了一批优秀的女词人。胡文楷《历代妇女著作考》收录了4000余家女性词人的词作,其中清代的女词人达3500家左右,可见其风之盛。并且,这些女性词人在社会新思潮的冲击下,开始挣脱封建礼教的束缚,自我意识渐渐觉醒。徐灿则是明末清初的女词人中开拓词风的关键人物,其词中体现的爱国情怀尤为后世所称道。

本文将通过创作背景、词作解读和后世评价三方面对其词中抒发的亡国之思加以论述。

 一

明末清初的近百年时间,是社会相当动乱的时期。每一个朝代更替之间,文学在社会因素的冲击下,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每逢换代,必生黍离之悲。而明清之际的换代,对于占人口大多数的汉族人来说,又是外族入侵,亡国之痛更甚,故国之思更浓。这一时期清初诗坛的主流便是“遗民诗”。在当时汉族人民和清朝统治者之间存在尖锐的民族矛盾的情况下,具有反清思想的明朝“遗民“诗人,他们有的直接参加抗清的政治、军事斗争,甚至以身殉难,有的以流亡隐居或削发为僧保持气节,志行皎然,反清复明的呼声震天。

但是在这一时期,也有一些文人由于各种复杂的原因,出仕清朝。徐灿之夫陈之遴便是其中之一。陈之遴出身于海宁望族,崇祯十年进士,次年因受其父牵连,被崇祯帝下令斥责“永不录用”。顺治二年出仕清朝,在官场上经历多次升降浮沉,一生仕途坎坷。对于其出仕清朝的行为,有人说其热衷权贵,贪恋官场之荣华。严迪昌先生曾经解释说:“陈之遴出仕清廷,徐灿不可能正面直白抗争,作为一个封建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子也做不到,可是心情是矛盾而抑郁的。”徐灿作为其妻子,对于丈夫出仕新朝的行为感到痛心,但是又受传统封建礼教的束缚,无法当面指责丈夫的不是,只能通过词作来抒发内心忧愤之情。

 二

徐灿词作前期多洋溢幸福欢愉的感受,然而后期,经历了亡国之痛以及丈夫变节之悲之后,其词风转向深沉,多有哀国伤时之音。如《永遇乐·舟中感旧》:

无恙桃花,依然燕子,春景多别。前度刘郎,重来江令,往事何堪说!逝水残阳,龙归剑杳,多少英雄泪血?千古恨,河山如许,豪华一瞬抛撇。

白玉楼前,黄金台畔,夜夜只留明月。休笑垂扬,而今金尽,禾农季还消歇。世事流云,人生飞絮,都付断猿悲咽。西山在,愁客惨黛,如共人凄切。

桃花、燕子都是春天的美好事物,然而这样的美好事物已经许久不见。“春景多别”,多别的不仅是春景,还有当时的幸福与美好。“前度刘郎”则是借用刘禹锡诗作中“前度刘郎今又来”之句。刘禹锡遭贬谪,十年后再回长安,感慨世事无常、风云变幻。而徐灿,则用刘郎之句,“往事何堪说”,往事随风而去,故国之景犹在眼前,桃花、燕子依旧,从前情怀不在,故国不在,何其悲哉。只恨大好河山已落入异族之手,锦绣山河,支离破碎。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恨缠绵心间。虽为闺阁女儿,下笔却如此沉重悲怆。“千古恨”三字,掷地有声,包含了古往今来多少志士仁人所共有的黍离之悲。万里河山见证了一个朝代的衰亡、一个朝代的兴起。“白玉楼”、“黄金台”,往昔文人贤士俱已不在,只留明月苍白无力地照耀着黑暗的夜。西山与人一般,愁客惨黛,与己同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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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荡气回肠,如此沉郁顿挫,这样的词句,竟出自芊芊女流之手。丈夫热衷功名利禄,早已将亡国之痛抛诸脑后,妻子却以满腔的爱国情怀写下这样的词句。题为《舟中感旧》,是在舟中所作。不知此时,丈夫是否在她身旁,也不知陈之遴看到这样的词句,心中又作何感想。

徐灿的亡国之思,除了以如此直抒胸臆的方式叙述,在家书中也总是环绕着这样的悲情,有意无意中体现的亡国之思并不猛烈,却依然真挚哀婉。如那首《满江红·示四妹》:

碧海苕溪,弹指又一年离别。看过眼倦杨青老,怨桃红歇。相约每期灯火夜,相逢长是葵榴月。倩残镫、唤起半生愁,今宵说。

采莲沼,香波咽。斗草径,芳尘绝。痛烟芜何处,旧家华阅。娇小凤毛堂构远,飘零蝉鬓门楣孑,拂银檠、谱向玉参差,声声血。

不看词句,只是这一词牌名《满江红》,便不是一般闺阁女儿常选用的词牌。《满江红》最广为人知的莫过于岳飞那“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的豪迈。而徐灿选用这样的词牌来写一封家书,正体现了其与众不同。题为“示四妹”,所示的对象肯定是徐灿一个排行第四的妹妹。看上阕,“碧海苕溪”,“怨桃红歇”,抒发的是浓浓的思念之情。弹指一挥间,一年就这么过去,时光飞逝,光阴荏苒,聚少离多的伤感在短短几句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想当年共同赏灯赏花,而如今天各一方,相逢遥遥无期,只好借纸笔来诉相思之情。

下阕则以“采莲沼”、“斗草径”两个场景,写家乡的残破。是什么使姐妹二人相隔万里,再无往昔快乐之景可重温?家乡已残破,亲人已别离。一个“痛”字,是悲鸣,是无奈。国亡,家也不在。一声声,一句句,无不满溢着痛苦与哀思。而这样的词句,在徐灿词作中比比皆是。同样以“满江红”为词牌的另一首《和王昭仪韵》中,那种浓重的悲哀之情、愁苦之意让人不忍卒读:

一种姚黄,禁雨后香寒色。谁信是露珠泡影,暂凝瑶阙。双泪不知笳鼓梦,几番流到君王侧。叹狂风,一霎剪鸳鸯,惊魂歇。

身自在,心先灭。也曾向,天公说。看南枝杜宇,只啼清血。世事不须论覆雨,闲身且共今宵月。便姮娥,也有片时愁,圆还缺。

王昭仪,即王清惠,南宋末年时为宫中昭仪。元军攻破临安,宫中后妃为元军所掳。北上途中,王清惠作了一首《满江红》词,表达对宋亡和自身遭遇的悲痛之情。

 三

作为一位女性诗人,徐灿所抒发的亡国之思,其情感之丰富、语言之细腻,更甚于同时期的男性诗人。然而其词作字里行间所体现出来的豪健之气,又与之前女性的柔婉之风不同,她的思想之辽阔豁达,于妇女词中实属罕有。此外,在清代,诗社遍立,词学鼎盛。清初闺秀结社称于当世者,首推蕉园诗社。而徐灿即是“蕉园五子”之一,与柴静仪、朱柔则、林以宁、钱凤纶等人相互唱和,是蕉园诗社中成就最高的人物,历来不少文学评论家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晚清词论家陈廷焯说:“闺秀工为词者,前则李易安,后则徐湘蘋。”周勒山《女子绝妙好词》云:“湘蘋诗余,真得北宋风格,绝去纤佻之习,其冠冕处即李易安亦当避席,不独为本朝第一也。”李清照无疑是女词人之翘楚,而陈廷焯和周勒山均将徐灿与之相比,可见徐灿诗作成就之盛。而徐灿词作中的亡国之思更是其词作中的精华。那一声声、一句句,催人泪下,发人深思,读之无不为其所感染。朝代之更替、岁月之变迁、家国之破碎,对于这个弱女子来说,这些灾难太深重。然而,也许正是这些深重的灾难,才有了这样的徐灿,有了这样的词,流芳千古。

参考文献

[1]严迪昌《清词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2]程郁缀《徐灿词新释辑评》[M],北京:中国书店,2003。

[3]陈庭焯《白雨斋词话·卷五》[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4]周勒山 著 梁乙真 编《女子绝妙好词》[M].《中国妇女文学史纲》,上海:开明书店,1932。

论文作者:孙逸清

论文发表刊物:《中小学教育》2016年2月总第232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6/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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