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师范大学附属惠阳学校 黄怀龙
内容摘要:不同的文学作品之间,往往会共同反映某个文学现象或构思技巧,他们可能是相互承袭,也有可能是审美取向在无意间的趋同。但由于不同的地域色彩、写作流派、作家风格以及时代背景等原因,即使他们反映的是某个共同的文学现象或构思技巧或审美取向,作品本身也会体现出相应的差异,这就彰显了不同作家的写作风采,为读者提供了欣赏多彩作品的机会。
关键词:诗意提升 意象美 白鹿精灵 神秘气息
《白鹿原》和《天瓢》是当代文坛两篇比较优秀的文学作品,同为长篇小说,都给读者留下较大的思考空间和审美享受。其中《白鹿原》是作家陈忠实的代表作,这部长篇小说共50余万字,由陈忠实历时六年创作完成。该小说以陕西关中地区白鹿原上白鹿村为缩影,通过讲述白姓和鹿姓两大家族祖孙三代的恩怨纷争,表现了从清朝末年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长达近一个世纪的历史变化。而《天瓢》讲述了一个叫杜元潮的男人,跌宕在沉沦与奋斗中,飘摇在两个令他倾心的女人之间。他的命运从汤汤大水中“漂来的一块棺材板”开始,到六十年后大水汤汤中“漂去的一口棺材”结束。终点即是起点,一切皆有如天意或神谕。
我的阅读体验是:两部小说在构思技巧和审美取向上有着共同之处——通过对作品中的某个意象进行诗意的提升,从而让这个意象的内涵丰富化,从而散发着独特的文学魅力。《白鹿原》中作了诗意提升的对象是“在原上欢欢蹦蹦的体态优美的白鹿精灵”,而《天瓢》中诗意的提升的对象是一只通体洁白,姿态优雅的“小马驹”。这两个意象经过作者诗意的提升后,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和力量,都与其中的重要人物产生了密切联系,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昭示着其中重要人物和家族的命运走向。
具体说来,两者的共同点是:经过诗意提升的意象既是美好事物的化身,也是某个人或家族的化身,它们的出现具有神秘的警示性;人与精灵之间有着紧密的世俗联系,意象的附着者同样具有跌宕起伏的悲剧性命运。但是两部作品也有明显的不同:经过诗意提升的意象(也就是作品中出现的精灵),在不同的作品中,与其附着者有着不同的关系;精灵的世俗化身与周围人物的关系、情感各不相同;作品的地域性令各自别具风情。
接下来,我就从相同点和不同点两个方面,对这两个意象作分析。
相同点:一、经过诗意提升的意象既是美好事物的化身,也是某个人或家族的化身,他们的出现具有神秘的警示性。
“白鹿精灵”是一只在原上欢欢蹦蹦的小鹿,体态优美,屡屡给白鹿原带来祥瑞,尤其是和白家取得关联后,每一次的出现都预示着白家的家族命运。白嘉轩在雪地里偶然发现了“白鹿精灵”,从此,白家一扫丧媳之气,开启了兴旺发达的势头。而其爱女白灵牺牲时,“白鹿精灵”则准确地托梦给亲人们告别。同时,朱先生就是“白鹿精灵”的世俗化身,他的满腹才华、大儒风范以及惊天预言屡屡受人关注,甚至是顶礼膜拜。当朱先生穿木屐提醒大雨将至、预示军阀混战的结果以及小说结尾拷问造反派“折腾到何时为止”,都让作品散发着浓厚的神秘气息。就连他的去世都有“仙去”的味道——朱白氏看到一只白鹿从房顶上轻快越过,转眼看过去朱先生就淡然仙逝。
小马驹每次神奇出现同样预示杜元潮境遇变化。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当它首次出现时,就马上被杜家父子发现了,它“一身纯白,身材修长而优美。它不走也不跳,永远是一个脑袋上引、以观苍穹的姿势。这个姿势,富有神性。”很快被视作祥瑞之物,内心充满了欣喜和期待。因为杜元潮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小马驹的出现似乎与他与油麻地之间有着极其神秘的关系。它似乎总出现在某一特定的时刻。那时,杜家只是一个落魄的外来户,但是命运即将迎来转机。随后,杜元潮当上了油麻地镇党委书记;再然后,他医治好了结巴病,重新夺回了油麻地一把手的权力,乃至与青梅竹马的采芹重新结好;而后来这只“白色的小马驹”渐渐惨淡出现时,杜元潮在困惑中也隐隐然感到了不安。果然,他的女儿琵琶溺亡,妻子艾绒崩溃、离去,东窗事发的他的仕途走向了终结,权利被全部剥夺,进而被下狱。妻离子散,一个人的厄运莫过于此!
一、精灵的附着者和世俗化身同样具有跌宕起伏的悲剧性命运。
作品《白鹿原》中,“白鹿精灵”在“在原上欢欢蹦蹦”,起初屡屡给原上带来了神奇的变化。比如丁家在科举上的成功和家族兴旺;白嘉轩在雪地意外发现它,迁坟于此后,白家兴旺发达;但是,作为“白鹿精灵”的附着者,白家也经历了瘟疫(白嘉轩丧妻)、败子(白孝文道德沦丧)、匪乱(白嘉轩被打断腰)、丧女(百灵死于残酷的党内斗争)等巨大的打击。它的世俗化身——朱先生,尽管在当地受万民膜拜,但也在那个动荡的年月里无奈的飘然仙去。其中在人物多个命运节点处都有精灵的影子在活动。
不同点:一、在不同的作品中,与其附着者有着不同的关系。
在《白鹿原》中,“白鹿精灵”大部分时候附着在白家身上,多次昭示着白家整个家族的命运,它的世俗化身朱先生和白家代表人物白嘉轩是郎舅关系;而在《天瓢》中,“白色小马驹”预示着杜元潮及背后杜家的命运,它没有现实化身,但和一位巫师般存在的范瞎子之间,相互映衬,共同预示着杜元潮跌宕起伏的人生,同时范瞎子和杜元潮之间是一种特殊的长幼关系。
最终,白家最有“白鹿精灵”气息的女孩白灵死了,死于残酷的党内斗争,被活埋掉。死前,她托梦给白嘉轩、朱先生和姑姑(也就是朱先生妻子):一只可爱的白鹿从他们眼前悲伤地跑过,满脸委屈满含眼泪地向他们告别。但因为有男丁的存在,白家的香火得以续传,隐隐然中白家依旧是当地望门。作品准确地反映出当地浓厚的宗法残余,以及厚重而略带封闭的地域文化色彩。而结尾处朱先生的惊天警示,似乎也再次提醒人们这种神秘力量的存在。
二、人与精灵之间有着不同的世俗联系。
《天瓢》的作者曹文轩的生长地是油麻地,水草丰美,略带江南气息。因此他的作品语言精致,意境纯美,略带轻灵感。而《白鹿原》的作者陈忠实的生长在水深土后的关中平原,其作品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大气、厚重略带粗犷的秦陕气息。时代背景上,《天瓢》只涉及建国以后的历史,“文革”前后,时空跨度略微狭小,水乡人家,家长里短,恩怨推报。而《白鹿原》则涉及历史广阔,几乎涵盖了晚晴社会、民国风云、抗战岁月、建国历史,以及“文革”的掠影。个人命运、家族秘史和家国情怀相互交织,从而使得作品观感风起云涌,波澜壮阔,浩气鼓荡其间。
也许曹文轩的《天瓢》在写作处理上有借鉴《白鹿原》之处,但同中有卓见,异处显风采。各如兰荷,异彩纷呈。共同展示了诗意的提升和意象之美。
论文作者:黄怀龙
论文发表刊物:《现代中小学教育》2019第3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9/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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